《深渊回响》第六章：暗夜行动
病房门的把手转动时，林辰正将那半张照片塞进衬衫内侧。他迅速躺回床上，扯过被子盖住手腕上拔针留下的血痕，眼睛却死死盯着门缝透进来的光线 —— 赵医生的白大褂下摆先于身影出现，药瓶碰撞的轻响像定时炸弹的秒针在倒数。
“该换药了，林警官。” 赵伟推着治疗车进来，车盘上的蓝色药瓶在顶灯照射下泛着妖异的光，“刚才护士说您拔了针头，这可不利于恢复。”
林辰假装虚弱地偏过头，余光瞥见对方口袋里露出半截注射器。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地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故意将杯子扫落在地。碎裂声响起的瞬间，他翻身滚到床另一侧，抓起暖水瓶朝赵伟砸去。
暖水瓶在对方脚边炸开，滚烫的水溅在白大褂上，赵伟惨叫着后退。林辰趁机扑过去夺过注射器，针尖在挣扎中划破了他的手背，淡蓝色的液体滴在地板上，立刻腐蚀出细小的坑洼。
“这是什么？” 林辰用注射器抵住他的脖颈，药水的气味让鼻腔一阵刺痛。
赵伟的脸色惨白如纸，手腕内侧的星形印记因用力而变得清晰：“是…… 是肌肉松弛剂……”
“‘裁决者’让你给我看什么‘真相’？” 林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针尖刺破皮肤渗出血珠。
对方突然怪笑起来，眼神变得癫狂：“等你到了 302 车间就知道了…… 你父亲的尸骨，正在那里等着认亲呢！”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张带着两名警员冲了进来。林辰将注射器扔给技术人员，转身抓起外套：“赵伟涉嫌谋杀，立刻扣押。小张，备车去化学厂！”
警车驶出医院时，夜幕刚吞没最后一缕夕阳。林辰看着手机里那张剖面图，地下三层被红笔圈出的区域形状怪异，像个倒置的五角星，与星芒标记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守墓人燃烧时的吟唱，那些模糊的音节似乎能拼出 “祭坛” 两个字。
“林队，查到了！” 小张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赵伟根本不是医院的医生，他的身份信息是伪造的。而且老郑办公室里所有标 0713 的文件，都被人用碎纸机处理过了！”
林辰捏紧手机，指节泛白。0713 这个数字像道魔咒，从徽章到工作证再到文件，处处都有它的影子。他忽然想起养父相册里的工作证照片，背景里隐约能看到块黑板，上面用粉笔写着 “7.13 实验”。
车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比清晨的雨势更猛。化学厂的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铁门被人撬开，扭曲的栏杆上挂着块白布，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诡异的旗帜。
“小心点，” 林辰拔出配枪上膛，“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厂区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手电筒的光束只能照出前方三米。废料池边的墨绿色液体泛着泡沫，矮胖男人的尸体已经被运走，只留下圈白色的粉笔线，形状像个未完成的符号。
“林队，这边！” 一名警员指着 302 车间的方向，那里透出微弱的光，“好像有人在里面！”
车间入口处散落着新鲜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地下室的楼梯口。林辰示意众人分散警戒，自己则沿着楼梯慢慢往下走。手电筒的光扫过墙壁，那些被火焰熏黑的地方隐约能看到红色的涂鸦，像是用鲜血画上去的符咒。
地下三层的入口被道铁门封锁，门缝里透出橘黄色的光，夹杂着断断续续的诵经声。林辰凑近倾听，那些音节比守墓人的吟唱更清晰，能辨认出 “净化”“献祭”“重生” 等词语。
“里面有人！” 小张压低声音，“需要强行突破吗？”
林辰摇头，从工具箱里拿出铁丝。锁芯转动的瞬间，诵经声突然停了。他猛地拉开铁门，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整个空间 ——
这是个空旷的圆形房间，墙壁上画满了血色符号，正中央矗立着个石台，上面躺着具被白布覆盖的躯体。七个穿黑色风衣的人背对着门口站成圈，袖口的星芒标记在火光中闪着冷光。
“你果然来了。” 陈医生从人群中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我们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林辰的枪口缓缓移动，扫过每个人的脸：“你们把李建国怎么样了？三十年前运走的东西在哪？”
陈医生没有回答，只是抬手掀开石台上的白布。林辰的呼吸骤然停滞 —— 白布下不是尸体，而是具用玻璃罩住的骸骨，胸腔处插着把生锈的解剖刀，刀柄上刻着的 “林” 字在火光中格外刺眼。
“认识它吗？” 陈医生的声音带着笑意，“这是你父亲的遗骨，1995 年 7 月 13 日，他就是在这里被活活烧死的。”
林辰的视线开始模糊，锁骨处的旧疤像被火灼烧般剧痛。他想起守墓人的话，想起赵伟的疯言，想起养父临终的呢喃，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成形。
“你们是谁？” 他的声音发颤，握枪的手在抖。
七个黑衣人同时转身，露出胸前的星形徽章。陈医生缓缓摘下金丝眼镜，左眼的瞳孔里竟有个星形的印记：“我们是‘净化会’的守望者，而你，林警官，是我们等待已久的祭品。”
诵经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急促。石台上的骸骨突然发出 “咔哒” 声，胸腔处的解剖刀开始轻微晃动，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在推动它。
林辰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些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而是盯着他身后的某个方向。他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在门口 ——
小张和两名警员倒在地上，喉咙处插着银色的星形飞镖。而站在他们身后的，是个穿着黑色风衣的老人，脸上布满皱纹，左眼戴着只黑色的眼罩，右手正把玩着枚飞镖，金属表面映出林辰惊骇的脸。
“好久不见，我的孙子。” 老人的声音苍老而嘶哑，像生锈的铁门在摩擦，“我是你爷爷，李建国。”
雨点击打在车间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拍打。林辰看着老人眼罩下露出的疤痕，与守墓人脸上的烧伤如出一辙，突然明白这一切都是场精心策划的局，而他从调任山城的那天起，就踏入了这个用三十年时间编织的陷阱。
石台上的解剖刀剧烈晃动起来，刀柄上的 “林” 字仿佛在渗血。陈医生和其他守望者同时单膝跪地，诵经声汇成一股洪流，在地下三层的空间里回荡，像在为即将到来的献祭奏响序曲。
林辰握紧手中的枪，枪口在李建国和陈医生之间犹豫。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而这个选择将决定三十年前的真相能否重见天日，决定那些被掩埋的秘密是否会永远沉睡在这座黑暗的地下祭坛里。
雨还在下，仿佛要洗去这世间所有的罪恶与血腥。但林辰明白，有些东西一旦被唤醒，就再也无法被掩埋，它们会像深渊的回响，在漫长的岁月里，不断叩击着人性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