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然后是母亲带着哭腔的咒骂和猛然挂断的忙音。

世界清净了,但宁画意只觉得浑身发冷,一种深深的疲惫感和虚无感攫住了她。看,她就是这样,处理关系的方式要么是逃,要么是玉石俱焚的尖锐。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或许是为了赌气?或许是为了向母亲证明什么?亦或许是因为苗洵那句关于沈梦愿的“通知”让她心灰意冷,认定他早已“move on”,自己那点陈年旧事显得无比可笑。

在又一次被母亲电话轰炸后,她鬼使神差地,主动问了母亲,要来了苏潼舟的微信。

“就接触一下,堵住她的嘴也好。”她这样告诉自己,试图忽略心底那点不明所以的慌乱和自我厌恶。

她加了苏潼舟。对方很客气,言语得体,甚至称得上有趣。但她的回复有些心不在焉,每次看到对话框弹出,心底涌起的不是期待,而是烦躁。

几天后,她去苗洵的吧公司送一份父亲的复查报告。他正在低头写病历,侧脸线条冷硬。宁画意把报告放在桌上,他抬头,目光扫过她握在手里的手机,屏幕上刚好是苏潼舟发来的一句玩笑话。

苗洵的眼神骤然冷了下去,像结了一层薄冰。他扯下嘴角,语气听不出情绪:“看来宁小姐行程很满,怪不得没空去家里吃饭。”

宁画意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解释什么?怎么说?说她是被母亲逼的?说她是因为觉得你有了别人才赌气加的?哪一种都显得她更加可怜又可悲。

她最终只是苍白地回了句:“不劳苗医生费心。”

他没在说话,重新低下头,周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气息。那一刻,宁画意清晰地感觉到,他们之间那刚刚因为重逢而勉强连接起来的、细若游丝的线,啪地一声,断了。

父亲出院回家休养,情况稳定。宁画意立刻订了最早返回浔城的车票。这个城市,这些人,这些复杂难解的关系和情绪,让她快要窒息了。她必须回到自己熟悉的、安全的壳里去。逃避可耻,但有用。这是她过去七年信奉的生存法则。

临走那天,她还是选择没告诉任何人,包括父母。拖着来时的行李箱,站在高铁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竟然感到一丝诡异的平静。

直到,她的手臂被人猛地抓住。

力道之大,让她踉跄了一下,惊愕地回头——

苗洵站在她面前,气喘吁吁,额角带着汗珠,一向熨贴的白大褂里穿着简单的衬衣和长裤,显然是匆忙间从医院赶来的。他的眼睛里翻滚着她从来没见过的情绪——愤怒,焦急,还有一丝……恐慌?

“宁画意!”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叫出她的名字,“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