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惊魂
半夜醒来,我发现床底传来细微的摩擦声。 用手电一照,底下有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正在画我的肖像。 画纸上的我惊恐万状,而那个“我”笑着说:“再等五分钟就好。” 当我颤抖着报警时,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新消息: “别往下看,我现在就在你背后。”
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骤然松开,把我从无梦的深眠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黑暗浓稠得像是泼翻的墨汁,沉重地压在眼皮和胸口上。卧室里死寂一片,连窗外惯常有的、城市永不彻底安眠的微弱底噪——远处高架路上车辆驶过的模糊嗡鸣,隔壁大楼空调外机规律的低声叹息——都消失了。万籁俱寂,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彻底吸走了所有声音。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失控的鼓点般疯狂敲击着耳膜,咚,咚,咚,又快又重,几乎要蹦出喉咙。
然后,那声音就嵌进了心跳狂乱的间隙里。
嘶啦……嘶啦……
极其细微,若有若无,却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穿透力。像是谁用指甲,极其耐心地,一遍遍刮擦着粗糙的水泥地。又像是某种坚硬的东西,正慢条斯理地在木头上磨。一种单调到极致的、充满磨蚀感的重复。
声音来自床下。
我全身的肌肉一瞬间绷紧,石头一样僵在床上,连呼吸都死死屏住。一股冰冷的战栗从尾椎骨窜起,闪电般爬满整个后背,汗毛根根倒竖。头皮一阵发紧发麻,像是无数细小的冰针在扎。
老旧的公寓楼,独居的七楼,701室。床底下塞满了过季的衣物和几个塞不进别处的杂物箱,积着厚厚的、能写下名字的灰。那里除了死寂和尘埃,不该有任何东西。绝不该有。
嘶啦……嘶啦……
它还在继续。不紧不慢,稳定得可怕,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节奏感。不是老鼠,老鼠不会这样持续地、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目的性地摩擦。那声音贴得极近,仿佛就在我的床板正下方,紧挨着榻榻米的位置,甚至……就在我的后背下面。
我慢慢地,一寸一寸地侧过身,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死寂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惊得我几乎要跳起来。动作僵硬得像是生了锈的合页,每一个微小的移动都耗费着巨大的勇气,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眼睛徒劳地大睁着,试图适应这片吞噬一切的黑暗,却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磨牙般的、阴魂不散的刮擦声,锲而不舍地钻入耳朵,刮擦着我早已绷紧到极限的神经。
时间失去了意义。也许只僵持了几十秒,也许长达几个世纪。那声音没有停止,反而似乎更清晰了些,更坚定了一些。它不是在试探,它是在工作。它在完成某项任务。
我必须知道那是什么。恐惧和一种扭曲到极致的好奇心疯狂撕扯着我。
喉咙干得发紧,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极其缓慢地伸手,冰凉的手指摸向床头柜。指尖先是碰到冰凉的玻璃水杯,然后才触到那冰冷金属筒身的手电筒。我把它紧紧握在手里,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尽管掌心全是湿黏冰冷的冷汗。
吸气,吐气。再吸气。肺部灼痛。
够了。不能再等了。
我猛地探出大半身子,手臂伸向床底深处,拇指狠狠按下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