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寒霜。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狠狠地砸在我的脸上。
“沈念,我本想顾及我们十年夫妻情分,给你留几分体面。既然你如此恶毒,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信纸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我颤抖着手捡起那封信。
——休书。
笔锋凌厉,字字诛心。
“七出之条,无子、善妒,你占了两条。我楚恒,今日便休了你这个毒妻!”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周围的下人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我看着那封休书,看着他决绝的脸,看着婆母和小姑子得意的笑,忽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十年了。
我嫁入威宁侯府十年,为他操持家务,孝敬公婆,善待小姑,整个京城谁不赞我一句贤良淑德?
可我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他们一家人联手,偷走我的女儿,用一个病秧子来搪塞我,十年间对我冷嘲热讽,如今,更是要将我扫地出门。
真好。
真的,太好了。
这封休书,不是我的末日,而是他们侯府覆灭的开端。
我慢慢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目光平静地看向楚恒。
“侯爷,你要休我,我无话可说。”
我的平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楚恒皱起了眉,似乎没想到我没有哭闹求饶。
我继续说道:“只是,云泽毕竟是我的‘儿子’,他如今受了惊吓,染了风寒,我这个做母亲的,总要等他病好了,再离开侯府,也算了了最后一桩心事。”
我的语气恳切,姿态放得极低。
楚恒看着我,眼神复杂。
或许是我的顺从让他产生了一丝愧疚,又或许是他觉得一个被休的女人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沉默片刻,冷冷地说道:“好,我便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必须离开侯府!”
“多谢侯爷。”
我屈膝行了一礼,姿态优雅得仿佛不是在接受被休的命运,而是在参加一场盛宴。
张氏还想说什么,被楚恒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他们抱着哭哭啼啼的楚云泽,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后花园。
偌大的花园,只剩下我和我的贴身丫鬟,绿萼。
绿萼扶住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夫人!您怎么能认了呢!我们去找老爷,找沈家给您做主啊!”
我摇了摇头,扶着她的手,站直了身体。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身上,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冰冷。
“做主?”
我轻声说,“从今往后,我自己的主,我自己做。”
三天?
足够了。
足够我,掀翻这侯府的第一块瓦。
2
楚云泽病了,病得很重。
风寒入体,高烧不退,整日里说胡话。
张氏和楚静急得团团转,日夜守在床边,名贵的药材跟流水一样往他嘴里灌。
而我,则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
对外,侯府宣称主母身子不适,需静养。
楚恒大概是觉得,把我关起来,我就掀不起任何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