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辽分明已经……
姜爻僵在原地。
规则三在耳边回闪:
“活人不会与赶尸人说话。”
那此刻跟他说话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或者——既不是活人,也不是尸体?
铁网外,铜铃声忽然重新响起,清脆得近乎讽刺。
姜爻低头,那只手已松开,只剩泥里一个浅浅的指印。
他抬脚迈出去,鞋带却没散。
相反,它被重新系了一个登山者常用的“防滑双环”,结扣端端正正,像教程里示范的那样。
鞋带边缘,沾着一点新鲜的土,微微发烫。
4——
铃声像一根冰丝,把姜爻从废校操场牵回山道。
雾已稀薄,月亮挂在峰脊,亮得发白,像一块磨旧的银元。
路引上的规则四在脑子里敲着拍子:
“每赶尸两小时,原地休息 10 分钟;再次启程时若尸数增加,揪出多余者。”
两小时——他算不准确切时刻,但腿已酸得像灌铅,脚踝被铃铛勒得发麻。
前方恰好出现一块天然石坪,三丈见方,被雨水冲得光滑。
石坪中央摆着一块鼓形青石,上面落满枯叶,像专供路人歇脚的凳子。
六具尸体依次走到石坪边缘,同时停步,动作整齐得可怕。
姜爻迟疑片刻,也学着他们背对石坪中央站立。
无人开口,连风也噤声,只剩远处山溪隐约的水声,像一条不肯咽气的喉管。
十分钟,规则说的。
姜爻在心里默数心跳,一百、一百零一……
他怕数错,便从背包侧袋摸出半包压瘪的软烟,抖出一根含在唇间,没点火。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稍微回到人间。
尸体们不需要休息,却依旧笔直杵着,像六根被钉进地面的桩。
他忍不住打量:
第一具,男,中年,鞋面沾河泥;
第二具,女,年轻,耳垂有枚褪色银环;
第三具……
视线滑到队尾,他蓦地僵住——
那里站着第七具。
多了一具。
毫无声息,仿佛从雾里长出来的。
身形与他等高,穿同款黑色冲锋衣,右肩破口处线头还在风里颤。
帽兜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姜爻舌根发苦。
规则四的后半句像锈钉般往脑壳里旋:
“揪出多余者。”
怎么揪?
没有衙役、没有判官,只有他和六具半(?)尸体。
他想起路引背面还有一行几乎被血糊掉的小字:
“若无法分辨,以铃试之。”
试?怎么试?
姜爻垂眼,看见自己腕上缠着那根细竹竿,竿尾铜铃哑然。
他深吸一口气,把竹竿举起,轻轻一晃。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