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可阿辽分明已经……

姜爻僵在原地。

规则三在耳边回闪:

“活人不会与赶尸人说话。”

那此刻跟他说话的,是活人,还是尸体?

或者——既不是活人,也不是尸体?

铁网外,铜铃声忽然重新响起,清脆得近乎讽刺。

姜爻低头,那只手已松开,只剩泥里一个浅浅的指印。

他抬脚迈出去,鞋带却没散。

相反,它被重新系了一个登山者常用的“防滑双环”,结扣端端正正,像教程里示范的那样。

鞋带边缘,沾着一点新鲜的土,微微发烫。

4——

铃声像一根冰丝,把姜爻从废校操场牵回山道。

雾已稀薄,月亮挂在峰脊,亮得发白,像一块磨旧的银元。

路引上的规则四在脑子里敲着拍子:

“每赶尸两小时,原地休息 10 分钟;再次启程时若尸数增加,揪出多余者。”

两小时——他算不准确切时刻,但腿已酸得像灌铅,脚踝被铃铛勒得发麻。

前方恰好出现一块天然石坪,三丈见方,被雨水冲得光滑。

石坪中央摆着一块鼓形青石,上面落满枯叶,像专供路人歇脚的凳子。

六具尸体依次走到石坪边缘,同时停步,动作整齐得可怕。

姜爻迟疑片刻,也学着他们背对石坪中央站立。

无人开口,连风也噤声,只剩远处山溪隐约的水声,像一条不肯咽气的喉管。

十分钟,规则说的。

姜爻在心里默数心跳,一百、一百零一……

他怕数错,便从背包侧袋摸出半包压瘪的软烟,抖出一根含在唇间,没点火。

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稍微回到人间。

尸体们不需要休息,却依旧笔直杵着,像六根被钉进地面的桩。

他忍不住打量:

第一具,男,中年,鞋面沾河泥;

第二具,女,年轻,耳垂有枚褪色银环;

第三具……

视线滑到队尾,他蓦地僵住——

那里站着第七具。

多了一具。

毫无声息,仿佛从雾里长出来的。

身形与他等高,穿同款黑色冲锋衣,右肩破口处线头还在风里颤。

帽兜压得很低,看不见脸。

姜爻舌根发苦。

规则四的后半句像锈钉般往脑壳里旋:

“揪出多余者。”

怎么揪?

没有衙役、没有判官,只有他和六具半(?)尸体。

他想起路引背面还有一行几乎被血糊掉的小字:

“若无法分辨,以铃试之。”

试?怎么试?

姜爻垂眼,看见自己腕上缠着那根细竹竿,竿尾铜铃哑然。

他深吸一口气,把竹竿举起,轻轻一晃。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