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低沉震耳的嗡鸣不再局限于地下,而是充斥了整个院落。鸡舍里其他的公鸡早已吓破了胆,瘫软一地,屎尿横流,连哀鸣都发不出。
阿葵感到自己胸膛深处,那属于“龙”的力量在疯狂躁动,不是抗拒,而是被下方那同源却更加死寂怨毒的气息所吸引,所召唤!两种力量隔着一层薄土和符文,彼此渴求,又彼此憎厌,形成一种可怕的拉力,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强行稳住心神,熔金的竖瞳死死盯住那片逐渐被拱开的泥土。
黑曜石般的材质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来,上面雕刻的符文复杂到令人目眩,且充满了某种非人的、冰冷机械的精确感,绝非人类能设计。而在这些符文的中心,微微拱起的地方——
是一片鳞片。
一片巨大、逆生的、边缘碎裂不堪的黑色龙鳞!
鳞片本身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命,但上面却残留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可见骨的爪痕与啄印!仿佛曾被无数尖喙利爪疯狂撕扯攻击过。
就在这片逆鳞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
轰!
阿葵的脑海彻底炸开!
那不再是碎片,而是一段完整却极度痛苦的濒死记忆,蛮横地灌入:
· 不是幽暗深海,是破碎的苍穹!她(他?)巨大的金龙真身被无数道闪烁着同样符文的漆黑锁链贯穿,从云端拖拽而下。锁链的另一端,并非握在某位神魔手中,而是连接着……连接着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鸡群!*
· 那些鸡,不再是凡俗禽鸟的模样。它们膨胀如山岳,羽翼闪烁着金属般的冷光,喙与爪堪比神兵利器,眼瞳是纯粹的无情的金芒。它们沉默着,如同最有效率的杀戮机器,疯狂地啄食撕扯着龙躯!*
· 龙血如暴雨般洒落,每一滴落下,都有一只巨鸡俯冲而下,精准地接住,吞噬。她的力量随着血液飞速流失,愤怒与不甘的龙吟震碎云霄,却无法挣脱那无数锁链的束缚,也无法击退那无穷无尽、冰冷啄食的鸡群。*
· 最后一刻,她看到苍穹最高处,一道模糊的、笼罩在无尽光辉中的身影,冷漠地俯视着这场屠杀。那身影的脚下,匍匐着一只最为神骏、尾羽绚烂如虹的巨大公鸡,它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服从。*
· 然后,她的逆鳞被一只最为巨大的鸡爪狠狠撕下!剧痛淹没了所有意识……*
“呃啊——!”
阿葵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嘶吼,踉跄着单膝跪地。冰冷的砖石刺痛了她的膝盖,却远不及记忆中那剥鳞蚀骨的万分之一。
龙族不是自然消亡。
是被饲养的巨鸡群……猎杀、分食的!
所谓的“刺绣”,所谓的“心血为引”、“折寿一年”,根本就是一个持续了无数代的、恶毒而精密的骗局!
以家族血脉为通道,以寿元魂力为诱饵,绣出的那些“图腾”,根本不是为了祈福或传承,而是为了维持这个镇压着龙族最后残骸(那片逆鳞)的封印!同时,也将猎杀者的气息——那些巨鸡的力量——一代代植入她们的血脉,将她们改造成合格的、滋养“祭品”(这些公鸡)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