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心里却泛起一丝奇异的、叛逆的甜。她没有回答,也没有想过要改变什么。名分?她甚至没敢仔细去想这个词。就这样,能每天坐在他身边,感受他的气息,偶尔触碰,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林初,就已经像一场不敢奢望的美梦。她心甘情愿地沉溺其中,觉得日子会长久这样过下去。
直到那天下午,天有些阴。
陈城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手指一直烦躁地转着笔,好几次笔掉在地上,啪嗒声格外刺耳。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折叠得方方正正的、浅蓝色的信封,边缘压得死死的。
他把它推到两人课桌中间,声音有点干巴巴的:哎,林初,帮个忙。
林初从题海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那封信,又看看他。
把这个……给一班的许薇。他避开她的目光,盯着桌角的划痕。
许薇。那个初二时就和他名字联系在一起过的、会跳舞的、公认的校花。
林初的大脑像是生锈的齿轮,卡住了,无法转动。她愣愣地看着那抹刺眼的蓝色,又缓缓抬眼看向陈城,声音飘忽得像不是自己的:……许薇?她认识我吗?你让我去送?
她的目光直直的,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审视和冰凉,一寸寸掠过他明显有些不自在的脸。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仔细地、毫无保留地看他。
陈城被她看得更加不自在,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焦躁和敷衍,仿佛嫌她问得多余:认识。怎么不认识?你快去就是了。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细小的冰针,扎进她温热的、毫无防备的心脏深处。
那封信最终她还是送了。在一班门口,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漂亮得发光的女孩许薇带着审视和了然的微笑接过去,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轻飘飘说了声谢谢啊。
回自己教室的路上,林初觉得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走廊两侧的目光似乎都充满了嘲弄。她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物理老师那句话的意思,也明白了过道那个男生挤眉弄眼背后的含义。或许,从一开始,他选择和她坐在一起,就带着某种她不愿深想的、与她本身无关的缘由。
她换到了离他最远的角落。他没有挽留,甚至似乎松了口气。
可命运仿佛开了个恶劣的玩笑。下一次调换座位,他抱着书本,又一次稳稳地坐在了她正前方的位置。他的新同桌,是班里另一个活泼爱笑的女生,很爱转头和他说话。
于是,每一天,每一节课,林初被迫坐在他们后面,看着他的后脑勺,看着他和前排女生凑得极近地低声说笑,看着他宽厚的背影,偶尔,还能闻到那阵曾经让她安心悸动的、如今却只剩下讽刺的味道。
他们传纸条,他会用笔轻轻敲那个女生的头,女生会娇笑着躲开。那些曾经只对她有的、细微的亲昵小动作,变本加厉地在她眼前对另一个人上演。
直到有一天课间,老师刚离开教室,喧闹声乍起。前排的女生又笑着转过头来跟陈城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她佯装生气要去打他,陈城笑着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笑闹着,距离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