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门没有被破坏痕迹。”高行在门边喊,“门锁用的是指纹和卡双验证。周逾的指纹和卡都在。这扇门昨晚十一点五十七分开过一次,零点五十三分关上,从那之后一直未开。窗没有打开过,内外都有灰,窗锁完好。通风口盖板有两道新螺丝划痕,但没有拆装的痕迹。”

“监控?”夏澜问。

“这颗被人贴了雾面膜,”技侦指,“从十二点四十到一点二十分,视频只有整体灰雾。雾面的材质我们一会儿取颗粒比对。走廊摄像头十二点四十七分时段完整,显示没有人进出。保安巡逻在一点二十三分经过,没进来看。大堂门禁记录零点五十六分至一点十五分有一次外网认证失败,然后自动恢复。”

“把周逾的通话记录调出来。”夏澜说。她站在硬币面前,视野里把这枚银片和“你终于看到我了”四个字叠上了大堂那面巨大的“错视画”,叠上了周逾策划的一个展——“看不见的看见”。她忽然感到这六个字像是在这间房里回头看了她一眼:你终于看到我了,这句常常出现在赢局者的笑里。他在嘲弄,还是在求证?

一天前,“视界”刚宣了一个新项目:与一家新创合作,做“低视残友友好的城市导航”。对家“视多多”的老板林言发了条阴阳微博,说“某些人又来摘桃子”。昨天上午,周逾把林言的微博转了个“呵”。下午,周逾亲自把一个网红引导员赶出展厅——那个叫安琪的“盲人体验博主”。她拍了一个“盲人被保安拦下”的视频,现场撕扯,引发了一波热议。“视界”晚上发声明,说“未预约,不符合安全规范”。安琪发长文“看不见被看见”,文风煽动。然后是这场夜。

夏澜把初步名单在心里排了一排。

安琪,二十六,社媒红人,盲杖、墨镜,漂亮的侧脸曾经出现在多个“勇敢面对世界”的短视频封面。她曾在“视界”的“盲人体验日”做志愿引导,被周逾解聘。

林言,三十四,“视多多”创始人,周逾的竞争对手,骂战不断。

郭敏,四十三,周逾的妻子,负责“视界基金会”的对外,他俩的婚姻在圈里传言淡了。

许明,三十,周逾的助手,低视功能障碍者,持残疾证,负责盲文资料制作与展厅触觉区的维护。

祁泽,四十一,“视界”的IT主管,上月被削预算,和周逾在会议上顶过。

她先找了许明。

许明戴着一副厚厚的镜片,镜片外面黏附着一层黄色的滤光。他的白杖靠在墙边。手指关节有盲文纸留下的微小压痕,指腹上薄薄一层胶的味道——那是他们常用的喷胶,用于盲文贴片粘贴。

“昨晚你在哪里?”夏澜问。

“十一点回家。”许明有点紧张,手指绞着,“我住在二号线尽头。地铁摄像头可以查。”

“你会做盲文牌?”她敲敲手里的硬币,“这个呢?”

许明的眼睛放大了一瞬:“我们馆里有盲文刻印的纪念币服务,但这枚不是我们常用模具,边上的切口……这是周逾自个儿找人做的版本。馆里有‘盲文硬币体验’的时候我们会用正规模板,右下有盲标。这枚切口的位置不对,盲标应在六点方向,方便触读者自校。这个在四点。”他顿了下,微微皱眉,“而且,落点有两个扁点,盲文的凸点应该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