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薇僵立在门前,脸色惨白如纸,血液都冻住了一般,手指还维持着推开门的那个可笑动作。门缝里溢出的寒气像实质的刀片,切割着她的皮肤。陈锐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将她狠狠拽离那扇邪异的门,她的手臂冰凉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你干了什么?!林薇!你他妈到底干了什么?!”陈锐的声音因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彻底变调,吼声淹没在周围的喧嚣里。

沈鹏死死盯着那扇只裂开一道缝的门,又猛地扭头看向窗外那颠覆认知的末日景象,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喃喃自语:“不……不可能……这不符合任何物理定律……能量守恒……熵增……完全……”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快速而沉稳地走向那扇门。是校长。

混乱和惨红的应急灯光下,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脸上那恒定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石头般的沉肃。他的步伐异乎寻常的沉稳,甚至可以说是僵硬,仿佛周围的崩溃、刺骨的严寒与他毫无关系。他无视了仓皇奔逃的学生,径直走到门前,伸出手——那只手看起来苍白而有力——毫不费力地地将那扇被林薇推开一丝缝隙的沉重木门,“砰”一声彻底关上、锁死。

在门合拢的前一瞬,离得最近的林薇似乎瞥见门后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反射了一下微光,幽蓝幽蓝的,像无数并列排布的冰棱,又像是……巨大而冰冷的某种机械结构或玻璃容器。

关门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奇异地、沉重地压过了所有的喧嚣,砸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

校长转过身,面对彻底失控、濒临崩溃的人群。他没有试图喊叫,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得像一座碑。然后,奇异而惊悚的事情发生了——以他为中心,一股可见的冰蓝色波纹极细微地一闪而过,那并非真实的光,更像是一种极致低温造成的空气扭曲视觉。

疯狂的骚动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并非秩序恢复,而是一种更深的、源自生命最底层本能的恐惧攫住了所有人。极寒在加剧,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碴,刺痛肺叶,眼泪流出瞬间冻结。哭喊声低了下去,变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濒死的呜咽。学生们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试图汲取一点可怜的温暖,眼神里充满了对眼前一切无法理解的惊骇。

校长缓缓走上讲台,他的声音透过越来越厚的、几乎凝滞的寒意传来,清晰、冷静,却带着一种非人的空洞与漠然,仿佛冰川深处传来的回音:

“终极避难协议,启动。”

“种子库序列,确认激活。”

“初级热能屏障,维持最低限度。”

他抬起手,指向礼堂后方原本是消防通道的方向。人们麻木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里原本平整的墙壁,不知何时无声地滑开了一个巨大的、向下延伸的入口,内部透出微弱但稳定的苍白白光,像巨兽沉默等待的食道。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致命的寒冷正在以秒为单位迅速剥夺着体温和意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困惑与恐惧。学生们、老师们,像潮水一样开始踉跄地、连滚带爬地涌向那个唯一的希望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