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顺势向后软倒,发出一声凄厉的惊呼:“有刺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贺炼渊的反应快得惊人。几乎在她惊呼的同时,他已如猎豹般疾冲而至,长剑出鞘一半,警惕地扫视四周。然而,假山周围除了他们二人,只有风吹过花叶的沙沙声。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跌倒在地、肩头插着匕首、血流不止的公主身上,瞳孔骤然收缩。

“公主!”他上前一步,下意识想要查看伤势。

盈盈却抬起苍白的小脸,泪水涟涟,手指颤抖地指向他,声音充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贺……贺将军?为何……为何要行刺本宫?!”

贺炼渊的身形猛地僵住。他看着她肩头那柄明显属于宫造、绝非他所有的匕首,看着她泫然欲泣、指控分明的神情,再看向自己刚刚出鞘一半的佩剑和空无一人的四周。

一个精心布置的、拙劣却又无法立刻辩驳的局。

御前侍卫闻声蜂拥而至,瞬间将贺炼渊团团围住。

少年将军没有挣扎,甚至没有试图辩解。他只是缓缓收剑入鞘,目光穿过森冷的枪戟,再次落在盈盈染血的肩头。那眼神复杂得让盈盈心头一刺,有震惊,有困惑,但最终沉淀下来的,是一种她看不懂的……沉静。

皇帝震怒,廷审即刻进行。

金銮殿上,群臣哗然,皆不敢相信贺将军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盈盈裹着伤,坐在帘幕后,听着前面激烈的争论。她笃定贺炼渊会否认,会辩解,哪怕最后证据对他不利,至少能拖延时间,让她有机会斡旋,改变他被迅速定罪的命运。

然而,当龙椅上的父皇厉声质问时,她听到的,却是少年清晰而平静的声音:

“臣,无话可说。”

盈盈的心猛地一沉。

接着,他抬起眼。目光似乎穿透了那重重鎏金殿柱和纱帘,精准地落在她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落在她受伤的左肩。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公主金枝玉叶,臣……甘愿伏诛。”

他认了。

罪名、刑罚、流放……他照单全收,没有一丝犹豫。

仿佛那不是通往屈辱和毁灭的道路,而是一场……心甘情愿的邀宠。一种用自毁来献祭的、疯狂的表白。

盈盈坐在帘后,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巨大的恐慌和悔恨瞬间攫住了她。

她以为的重生先机,她以为的救命良策,在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残忍。

她忘了,贺炼渊从来就不是按常理出牌的人。她更忘了,前世他最终投向叛军,其中又有多少是她皇家负他在先的隐情?

这一剑,没有将他推出风暴中心,反而提前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布的,根本不是救命局。

是索命局。

她亲手,将前世烈焰中唯一给过她无声承诺的人,再次推了下去。

第三章 血书与婚书

永熙七年冬,北境的风雪能冻裂人的骨头。

王都却因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陷入了另一种沸腾。

流放将军贺炼渊,于北境边陲,率三千朝廷早已放弃的残兵和老弱,夜袭北狄王帐,以少胜多,斩首八千,北狄王的首级被悬于旗杆之上!

捷报传回,举朝皆惊。

这几乎是近年来对北狄最重大的一次胜利,足以洗刷多年颓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