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傅接了个高价冥婚单子。
给早夭的新娘缝制一套血红寿衣。
新娘的陪葬玉镯却频频出现在寿衣工作室。
寿衣越缝越合身，老师傅却日渐消瘦。
最后一针完成时，他低头——
发现寿衣严丝合缝穿在自己身上。
1 第一章：不祥的预兆与沉重的单子
江南水乡的初秋，空气带着一种黏腻的潮湿，石板路上凝结着露水，泛着幽冷的光。清水镇蜷缩在蜿蜒的河道旁，白墙黛瓦被岁月染上灰暗的痕迹。镇西头，离河岸稍远的一条僻静巷子深处，挂着一块被风雨侵蚀得字迹模糊的木匾：“林氏寿衣”。
这间铺子的主人，便是林三。镇上的人都说，林三爷的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针脚细密如天衣无缝，尤其擅长缝制亡人的体面——寿衣。他的手艺声名远播，却鲜少有人主动拜访，毕竟，沾染死亡的生意，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气。
林三其人，精瘦矮小，年约六旬。常年低着头在昏暗中穿针引线，使得他的脊背微微佝偻，像一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树。稀疏的银发一丝不苟地拢在脑后，那张爬满沟壑的脸上嵌着一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盯着布料时如同鹰隼。他不善言辞，终日独居在这间低矮、晦暗、弥漫着陈旧布匹和劣质熏香气味的作坊里。铺子里堆积着各色绸缎布匹，墙角的阴影处立着扎好的纸人童男童女，描画得惨白的脸在烛光摇曳下显得格外瘆人。角落里小小的神龛里供着鲁班先师的神像，香炉里的灰早就积满了。
清水镇最近最大的新闻，便是城西豪绅李府的变故。李家老爷是本地的大地主，更是做过省府大员的清客，门庭显赫。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他年方二八的幺女李如絮，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月前突然在府内后院的小莲池中溺水身亡。死得蹊跷。传闻她被发现时，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唯独左手腕上一只祖传的缠枝莲纹羊脂白玉镯子，异常鲜亮地套着。她的贴身丫鬟秋菊，在小姐出事的当天就不知所踪。白发人送黑发人，李家上下哀痛欲绝，尤其李老夫人，一病不起。
就在李小姐头七刚过的午后，一顶青布小轿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林氏寿衣铺门口。轿帘掀开，走下来的是李府的管家李福。他五十上下，精瘦干练，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缎长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扫视着铺子里的陈旧与阴郁。
“林师傅。”李福声音平板，毫无波澜，“老爷有请。小姐的……身后事，还有最后一件大事未了，老爷特意请您操办。”
林三放下手中正在缝制的一件普通的藏青寿衣，浑浊的眼睛抬了抬，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他心里清楚，能劳动李府管家亲自来请，绝非寻常之事。
李福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目光却更锐利：“是为小姐配‘阴亲’。”
林三的心猛地一沉。冥婚，又叫“配骨”、“配鬼亲”，他年轻时跟随师父走南闯北，见识过几回。虽然报酬往往丰厚得吓人，但那是一种行走在阴阳界限上的差事，忌讳极多，一个不慎，便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而且李家这位小姐死得不明不白，怨气怕是不小。
“李家不缺银子，”李福像是看穿了林三的踌躇，从袖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咚”的一声放在林三粗糙的工作台上，“这是定钱。事成之后，另有重谢，足够您后半辈子享用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