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名为父亲的仇人

我叫江离。

江枫眠是我的父亲,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恨我的人。

他说我是我那个“死鬼妈”生下来的野种,看一眼就让他恶心想吐。

所以我一生下来,就被像丢垃圾一样,扔给了年迈的外婆。

而他,则很快迎娶了新的妻子张欣,拥有了一个像水晶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女儿——江星月。那是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明珠。

拿到清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恰好是妈妈的忌日。

薄薄的通知书重若千钧,承载着我和外婆十几年的血泪挣扎。喜悦像微弱的火苗,却在触及妈妈冰冷的忌日时,骤然冷却。一个疯狂的念头攫住了我:告诉妈妈这个好消息,让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她,也能为她的女儿骄傲一次。

而最想一起分享这份喜悦的人……是爸爸。

即使他从未正眼看过我,即使他对我只有刻骨的厌恶。血脉里那点卑微的渴求,像野草一样烧不尽。

我躲在城中村出租屋外那条永远湿漉漉、散发着霉味的小巷里,手指颤抖着,按下了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未被接起过的号码。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爸爸……” 我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自己都厌恶的乞怜,“是我,江离。您…您先别挂电话!我…我考上大学了,清华…今天是妈妈的忌日,您…您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墓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就一次…求您了……”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是江枫眠那冰冷、淬着毒汁般的声音,隔着听筒都能冻伤我的耳膜:

“就你这种货色也能考上大学?呵,清华?江离,撒谎也要打打草稿!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不会去看那个贱人的!你们娘儿俩都一样,最好给我有多远死多远!别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恶心我!”

“嘟嘟嘟……”

忙音像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我的心上。巷子里的穿堂风卷着垃圾的腐臭灌进喉咙,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终于决堤,混着屈辱和绝望滚落。我靠着斑驳脱落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冰凉的污水浸透了单薄的裤腿。

巷口传来几个放学少年的嬉闹和口哨声:“哟,看啊,小叫花子又躲这儿哭鼻子呢!没爹没妈的野种,哭死也没人管!”

嘲笑声尖锐刺耳,像针扎在早已麻木的自尊上。是啊,一个连亲生父亲都视如蛇蝎、恨不得除之后快的“野种”,有什么资格奢望那点可笑的父爱?

我蜷缩在阴影里,攥紧了那张被汗水浸湿的通知书,纸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可等我真的死了,那个恨我入骨的男人,却跪在我和妈妈的坟前,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第二章 外婆的叹息与冰冷的初见

我的世界里,只有外婆佝偻的身影和出租屋永远散不尽的药味。

妈妈在生我的那天难产,拼尽全力将我带到这个世界,自己却永远留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爸爸江枫眠,这个本该是我最亲近的人,在确认我是个“健康的女婴”后,只留下一个嫌恶的眼神和一句“处理掉”,便将我丢给了外婆,从此再未踏足过这片破败的角落。

外婆,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老人,用捡废品换来的微薄收入,和江枫眠施舍般丢过来的每月一千块“抚养费”,艰难地把我拉扯大。我的童年记忆,是补丁摞补丁的衣服,是外婆布满老茧的手在昏黄灯光下缝补我磨破的鞋底,是菜市场收摊后去捡拾别人丢弃的烂菜叶,是同学们鄙夷的目光和“小叫花子”、“没爹没妈的野种”这样恶毒的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