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暗恋的蝉鸣
高一那年的夏天似乎格外漫长，蝉鸣从早到晚霸占着校园的每个角落，阳光把教学楼的墙壁晒得发烫，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青草香和粉笔灰的味道。我从未想过，这样一个平凡的夏天，会在我心里刻下长达三年的暗恋印记，那些没说出口的情愫，像蝉鸣一样，在往后的岁月里反复回响。
清晨的食堂总是弥漫着包子和豆浆的热气，我端着餐盘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刚咬了一口豆沙包，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程蓉，这儿！”回头一看，何智梵正举着两个梅干菜包冲我挥手，校服领口还歪着，头发睡得有些凌乱，像只刚睡醒的大男孩。
“给你带的，知道你爱吃这个。”他把包子塞到我手里，自己则埋头对付碗里的牛肉面，辣椒油溅到嘴角也不在意。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递过纸巾：“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他含糊不清地说：“不然要迟到了，早自习前还有重要情报要跟你分享。”
果不其然，刚到教室门口，他就神秘兮兮地拉住我：“昨天放学我看见三班的学霸在小树林里给文艺委员递情书，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据说两人现在在办公室写检讨呢。”他说得眉飞色舞，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亲眼目睹了全过程。我被他逗笑：“你怎么跟个小报记者似的，哪来这么多消息？”他得意地扬下巴：“这你就不懂了，我有人脉网。”
我们的同桌情谊就是在这样的八卦里生根发芽的。开学第一天排座位，班主任按身高点名，我刚在第三排坐下，就见一个男生抱着书包跌跌撞撞跑过来，正好坐在我旁边的空位上。“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叫何智梵。”他冲我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额头上还带着急跑后的薄汗。那时的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看起来阳光开朗的男生，会是个比女生还爱聊八卦的“碎嘴子”。
每天早自习前的十分钟，是我们雷打不动的“情报交换大会”。他总能带来各种新鲜事：隔壁班班草送了谁限量版的漫画，后排男生为什么突然开始躲着同桌，甚至连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吵架的原因都能被他扒出来。“你说张老师是不是因为李老师占了他的晚自习才生气的？”他托着下巴认真分析，我则在一旁帮他补充细节：“我昨天听见李老师跟班主任说，数学作业布置太多了。”我们像两个侦探，把班里的大小事拼凑成完整的故事。
他的兄弟们常拿这事开他玩笑。体育课自由活动时，几个男生勾着他的脖子起哄：“何智梵，又跟你同桌聊什么八卦呢？小心变成‘妇女主任’。”他总是笑着把他们推开：“你们懂什么，这叫掌握班级动态。”等兄弟们走远了，他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橘子糖塞给我：“别理他们，我们的情报网才是最厉害的。”糖在嘴里化开时，甜丝丝的味道悄悄漫进心里。
暧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悄悄滋生的呢？或许是某个下雨的清晨，我踩着铃声冲进教室，发现桌洞里放着一把崭新的雨伞，他趴在桌上假装睡觉，嘴角却藏不住笑意；或许是月考后我对着成绩单发愁，他默默把自己的错题本推过来，上面用红笔写满了解题思路；又或是冬天的早读课，我冻得手指发僵，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一个热水袋塞进我手里，自己却搓着冻红的手说“我火力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