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她连滚带爬缩到角落，后脊梁撞上一排陶瓮。有个瓮口啪嗒裂开缝，掉出半截干瘪的蛇尸，毒牙足有指甲盖长！
少年嗤笑着拽过陶罐：“怕啥？它们啃得还没李老狗狠。”说着突然撩开衣襟——腰腹上蜈蚣似的疤瘌挨着新鲜咬伤，青紫脓血糊了满腰，“昨儿驯鸡冠蛇挨的，这不见天还蹦跶？”
林娇盯着那伤直咽唾沫。是了，昨儿个这怪人徒手掐死条花斑毒蛇，蛇血呲他满脸竟浑不在意。她猛地抓过药碗灌下去，苦得舌根发麻，却真有股暖流往四肢百骸窜。
“叫阿岩。”少年扔来块烤芋头，自己叼着草根嚼，“俺家三代养蛇蛊，本来寨子东头山沟过得挺安生。”他突然踹飞脚边石子，惊得洞壁蛇群簌簌游动，“李老狗那个表侄当上公社书记，非说咱蛇圃碍着他家祖坟风水！”
林娇啃芋头的动作顿住了。她想起去年冬天，确实有帮戴红袖箍的砸了西山苗寨，骂什么“封建毒瘤”。当时李地主还搁村口吹牛，说白得二十亩好地种苞米。
“他们泼汽油烧圃...”阿岩声儿突然淬了冰碴，火塘映得他竖瞳金芒暴涨，“俺娘为护蛇蛋困在里头，爹冲进去救...只剩这个。”他抖出块焦黑的银锁片，上头蛇纹糊得只剩半截，“那锁片...俺娘说是姥姥的姥姥传下来的...”
林娇喉头发哽。她摸向自己空荡荡的脖颈——娘留给她的银花生早被村霸抢去赌钱了。火塘噼啪炸响，两条小蛇争抢芋头渣打起来，她下意识嘶嘶两声，那俩竟真乖乖分开！
“咦？”她愣怔看自己粗糙的手心。阿岩突然揪住她腕子，指甲掐进结痂的伤口：“疼才能醒神！你这蛇语是血脉里带的，但恨毒腌透了心肝——”他猛地拽她到洞窟深处，腥风扑面而来！
整面岩壁全是蜂窝似的蛇窟！竹叶青在钟乳石上绞成麻花，乌梢蛇哗啦啦从水潭里探头，最瘆人的是梁上吊着的蟒胎标本——分明是成型的人婴缠着蛇尾！
“瞧见没？”阿岩踹翻个陶瓮，滚出些刻满蛇纹的甲骨，“老祖宗传下的巫蛊册子全让烧了，剩这点残片还是从灰堆里扒出来的。”他拈起片龟甲怼到林娇眼前，上面人首蛇身的怪物正吞吃太阳，“蛇语不是驭兽，是通灵！心浊了招来的就是邪煞！”
像是应和他话，林娇突然头脑嗡鸣。柴房画面血糊糊涌来：村霸撕扯她衣领的狞笑、李地主举火把骂妖女的油脸、爹娘坟头被人泼粪的狼藉...她喉间不受控地溢出嘶啸，洞内蛇群顿时狂躁乱窜，有条眼镜王蛇竟人立起来要扑阿岩！
“坏菜！”少年猛地掐住她虎口，银铃铛急震出刺耳音波。狂躁的蛇群像被无形鞭子抽打，窸窣着缩回暗处。林娇瘫在地上咳血沫子，看阿岩从蛇牙刮下毒液混进药汤：“喝！镇魂汤！再让恨意牵着鼻子走，迟早变外面那些伥鬼——”
他指向洞外吊着的风干尸骸，那些扭曲的骨架都保持着抓挠姿势，颈骨上赫然留着毒牙啃噬的印子！
林娇哆嗦着灌下药汤，苦得胆汁都呕出来。等缓过劲，阿岩已甩来条翠绿小蛇：“先从它练。银环蛇性子最稳，当你恨得牙痒时就瞅它眼睛——”那小蛇金澄澄的竖瞳活像两面镜，照见她扭曲的脸，“看明白没？恨毒烧心时，你跟李老狗那帮牲口没啥两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