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正在处理那些繁琐又毫无意义的老产品数据，内线电话响了。是前台，说有人找我，在楼下咖啡厅。
谁会来找我？秦屿？还是苏蔓又想出什么新招？
带着满心戒备下楼，推开咖啡厅的门，午后的阳光有些晃眼。靠窗的位置，一个穿着浅灰色羊绒衫的男人站起身，朝我温和地笑了笑。
是何景澄。我大伯的儿子，我的堂哥。他一直在家族企业里做事，平时交集不多，但印象里是个稳重靠谱的人。
“砚萤，好久不见。”他替我拉开椅子，笑容很真诚，带着点关切，“听小叔（我爸）说你最近工作不太顺心？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爸知道了？他身体不好，最怕他操心。
“哥，你怎么来了？我爸他…”
“小叔没事，就是担心你。”何景澄摆摆手，示意我坐下，自己也坐下，推过来一杯热可可，“听他说你跟男朋友闹别扭了？跟合租的闺蜜也处得不太好？工作上还遇到点麻烦？”
他语气平和，像个真正关心妹妹的兄长。
【老头子真是啰嗦，非让我跑这一趟。何砚萤这丫头片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现在又闹得鸡飞狗跳。赶紧安抚两句打发走，下午还约了人打高尔夫呢。】
那个带着明显不耐烦和敷衍的男声，清晰地钻进我耳朵。
我端起热可可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冰凉。原来如此。所谓的关心，不过是奉长辈之命来走个过场。连血缘至亲，也戴着厚厚的面具。
“没什么大事，哥。”我垂下眼，盯着杯中深褐色的液体，声音很轻，“就是…可能水逆吧，有点不顺，过阵子就好了。”
何景澄似乎很满意我的“懂事”，语气更温和了：“这就对了嘛。年轻人，遇到点挫折很正常。感情的事，顺其自然。工作嘛，不开心就换个环境，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对了，”他话锋一转，带着点不经意的试探，“小叔最近身体不太好，集团里几个老家伙心思有点活络。那个…城西新区的开发项目，小叔跟你提过吗？他那边压力挺大的。”
【重点来了！老头子拉不下脸，只能我来探口风。这项目要是黄了，损失可就大了。何砚萤这傻丫头，最好哄。】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冰冷的谷底。原来这才是他今天来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关心我这个妹妹，是为了那个关乎家族利益的项目。我爸的身体，在他眼里也只是谈判的筹码。
“项目的事，爸没怎么跟我说。”我放下杯子，抬起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他身体要紧，这些烦心事，让他少操心。”
何景澄的笑容淡了些，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装什么傻！谁不知道老头子最疼你！你不吹吹风，那老顽固能松口？】
“砚萤啊，”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做出推心置腹的样子，“哥跟你说实话。这个项目，对咱们家很重要。好几个竞争对手都盯着呢。小叔那边…要是能稍微给点支持，哪怕只是表个态，下面的人就好办事了。你在他跟前说句话，顶我们跑十趟。”
【赶紧答应啊！磨蹭什么！】
【不识抬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