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轮到他时，他刻意含糊不清地问车里那个永远戴着兜帽、看不清面目的车主：“老板，你这沙冰里头……撒的是啥糖啊？咋这么好吃？”声音刻意带着好奇和一点讨好。
车里递出沙冰杯的动作停顿了半秒。
兜帽微微抬起了一瞬。
在那狭窄阴影的裂隙间，沈默捕捉到的绝非人类的皮肤纹理！那是一种深棕色、几丁质般的、带着油光的硬壳质感，上面似乎还覆盖着粘稠滑腻的反光液体，就像昆虫的鞘翅被厚厚的糖浆包裹过！
沈默浑身汗毛倒竖，强忍着没有后退，赶紧接过杯子，含糊道了声谢，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回到出租屋，他立刻把录音发给了阿亮，着重描述了那一刻的惊悚发现。
不到半小时，阿亮的电话就打了回来，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和一种难以抑制的惊骇：“沈默！你他妈录到宝了！不是，是他妈撞鬼了！我找哥们连夜分析了那喇叭噪音片段……那根本不是普通电磁干扰！里面他妈叠加了一种超高频的生物波！绝对不属于地球上已知的任何动物！像是……节肢动物高频摩擦发出来的变种！还有那虫壳的描述……操！”
阿亮的声音抖了一下，“我哥们说，最接近的样本……是东南亚实验室跑出来的某种基因嵌合体！蟑螂的基底！鬼知道混了什么！”
“虫卵！”沈默猛地打断他，头皮阵阵发麻，想起了自己舌苔上的晶体，“沙冰！亮子！那沙冰里绝对有东西！我舌头……”
“我操！”阿亮在电话那头倒吸一口凉气，“等着！我想办法！弄点样本出来！你千万别再碰那玩意了！”
沈默看着镜子里自己惨白的脸，舌苔上那几粒晶体似乎又长大了一点。
城中村的夜再次降临，那熟悉的、甜得发腻的气息混杂着垃圾的腐臭，顺着门窗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来。
远处，那辆彩虹车的霓虹灯无声地转动着，喇叭偶尔发出的“免费沙冰”吆喝，此刻听起来如同魔鬼低语。
排队的人群在昏暗灯光下影影绰绰，像一具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恐惧不再是抽象的猜想，它化作冰冷的针，深深扎进沈默的骨髓里。
他成了庞大蛛网上一只惊醒的飞蛾，而织网的怪物，就在那流动的糖浆霓虹之下。
3 蛛网飞蛾
沈默蜷缩在铁皮小屋的角落，汗水浸透了廉价的T恤，紧紧贴在皮肤上。
舌苔上的晶体似乎带着一种诡异的生命力，每一次轻微的触碰都牵扯着神经末梢，传来尖锐细密的刺痛。
城中村的夜被那辆彩虹车散发出的、越来越浓郁的甜腥味彻底浸透。
窗外，被喇叭噪音驱使的木偶行人数量在悄无声息地增加。他们不再仅限于走向垃圾场，开始在狭窄肮脏的巷子里漫无目的地逡巡，步伐僵硬统一，有时干脆停下来，面朝某个方向静立如雕塑，直到下一声高频噪音指令将他们驱赶向新的位置。
整条街巷笼罩在一种死寂而有序的恐怖氛围中。
阿亮的电话如同绝望中的浮木。
“东西搞到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地下交易的紧张，“西郊废车场，第三排最里面那辆破公交！快！天亮前必须拿走！那玩意儿……不能见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