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那点可怜的同情心,以及“避免麻烦”的本能开始打架。
同情心说:她好像挺尴尬的。
本能说:关你屁事,别惹火上身。
同情心又说:这声音持续下去,老师说不定会发现,到时候更尴尬,说不定还会连累我被注意。
本能沉默了一下,觉得有理。
于是,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我做出了一个后来被死党张扬称为“教科书级别直男撩妹”的操作。
我面无表情地伸手进桌肚,摸出我备用的那个菠萝包——我妈塞给我的,防止我课间饿死。
我把它从桌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推过那条该死的“三八线”,停在她手肘旁边。
她身体明显一震,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面包,又猛地扭头瞪我,眼神里全是“你什么意思?!”的杀气。
我目视前方,用气声尽量平淡地说:“给你,吵死了。”
真的,我只是觉得那咕噜声影响我听课了,而且万一被老师发现,追问起来,大家都麻烦,给她个面包堵住“噪音源”,一劳永逸,逻辑完美。
我看到她眼睛瞪大了,像是被我的话噎住了,脸更红了,简直要滴出血来。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骂人,但最终只是狠狠地、用几乎要戳穿桌面的力道瞪了我一眼,然后飞快地把面包扫进了自己的桌肚,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世界清静了。
我满意地继续听我的课,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个潜在的课堂危机,真是机智。
下午第一节是自习课。我睡眼惺忪地从课桌上爬起来,准备做会儿作业,发现桌上多了一盒牛奶,草莓味的。
我拿起来左右看了看:“?谁放的?放错了吧?”
前座的死党张扬闻声回头,看到那盒牛奶,又看看我旁边看似在认真写题但脊背挺得异常直的茶泠,脸上露出一种极度扭曲、仿佛便秘的表情。
他凑过来,用极其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压低声音:“靠!木头轩!那是回礼!回礼啊笨蛋!人家女孩子不好意思了!”
我:“??回什么礼?”
张扬:“早上的面包啊!不然你以为呢?”
我更加迷惑了:“一个面包而已,至于吗?而且那面包才三块钱,这牛奶得四块五吧?亏了。”
张扬:“……”
我看到茶泠写字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作业本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划痕。她没回头,但我感觉她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得,又说错话了?女人的逻辑,我真的不懂,一瓶牛奶而已,怎么又生气了?
如果说“面包事件”只是让我困惑,那接下来的“体育课事件”就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了。
南方的秋天,秋老虎凶猛得不行。
体育课跑完一千米测试,我感觉自己像条脱水的咸鱼,拖着步子往回走。
大部分同学也都蔫了吧唧,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然后我就看见茶泠一个人落在最后面,走路有点晃,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都没什么血色,跟周围人格格不入。
体育老师在旁边喊:“不舒服的别硬撑啊!去阴凉地方歇会儿!”
她像是没听见,还咬着牙往前走,倔得跟头驴似的。
我皱了下眉。这家伙,平时张牙舞爪的,怎么这时候逞强?看她那样子,下一秒晕过去我都不奇怪,真晕了,岂不是更麻烦?还得送医务室,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