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妞的狗死了。
就在她悲痛时,一个男人的出现,成了傻妞灰白的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傻妞跟随男人,却撞见了她看不懂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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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妞的狗被人打死了。
深冬的寒风吹得她彻骨冰凉,瘫软在地的黄毛小狗身体却是那么滚烫。
头骨凹陷、七窍流血,四肢还在抽搐,眼神却已涣散。
它并不是村里死的第一只狗,近半年来村中常有流浪狗横死街头,不过因为都是些无主的畜牲,故而无人在意。
傻妞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只是一觉醒来没见到它的身影,出门一瞧,便看见她的狗像团破布似的躺在路边。
狗名叫大黄,是她求了半个月才让母亲同意养在家里的野狗。
这个毛绒而柔软的小东西,几乎承载了傻妞所有的心事,不论是前天挨了打还是昨天遭了骂,亦或者今天偷的砂糖橘特别甜,她的大事小事全都跟它分享,即使她口齿含糊,而大黄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但在这个小小村庄里,唯有大黄望向她的眼睛总是亮亮的。
望着它热情而专注的眼神,她便再想不起他人的冷漠与忽视,只活在它澄澈的目光里。
傻妞记不住很多事,村里孩子们骂她是傻子、是智障,而她也确实经常拉完屎都不记得擦,偶尔失忆,回过神来已身在另一个地方。
但她能清楚地记得,那天的风有多大。
冷风灌进她嚎啕大哭的嘴里,凛冽得恨不得要捣碎她的肺。
路过的村民麻木地与那个趴在地上吱哇乱叫的傻子擦肩而过,一切仿佛见惯不怪到连议论的价值都没有,而她不过是地上的一口痰,无人在意。
至于一个傻子为什么会哭,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你没事吧?”
那个男人就在此刻出现。
“我能看看它吗?”
男人柔声说着,
“我之前养过狗,还剩一些急救药品,如果你愿意把狗给我、让我带它回去,或许还有救……”
见语言无法使她冷静下来,男人索性把手伸到了傻妞面前——
手心朝上,高度低于对方的眼睛,让对方可以轻易看到自己毫无威胁的掌心,动作温柔得像在接近一只受伤的野物。
傻妞的哭声终于弱了下来。
男人伸手来抱狗,微热的指尖擦过她的手背。
傻妞仰头想看看声音的主人,脸上还有半干的鼻涕和眼泪,干枯的乱发在风中迷了她的眼。
对方看着她那张明显异于常人的面容,说了句谢谢。
男人不知道的是,他抱着狗离开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傻妞的心上,而他临别的那声谢,仿佛一阵清风吹进她蒙昧干涸的心田,所过之处舒爽又酥麻。
一种莫名的悸动,击中了这个傻子。
该如何形容一个坠入爱河的少女。
或许是大黄的死过于沉痛,男人的出现就像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成了傻妞灰白的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傻妞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只是一想到男人说过的话、伸出的手、离开的背影,胸腔里总有一股柔软在日益膨胀,撑得她的心热热的、慌慌的。
今天是工作日,大人孩子干活的干活、上学的上学,唯有傻妞捻着根狗尾巴草,呆立在田埂边,茫然得像个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