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沦的最后几秒，是系统提示音机械又冰冷的宣读，像锈钝的刀片刮过顾衍的神经。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急剧下降……】
【核心攻略目标‘苏冉’好感度清零，判定任务彻底失败。】
【执行抹杀程序。】
黑暗吞噬了一切，连同那被强行塞入脑中的、名为《系统攻略手册》的“原著”剧情——他那本该明媚温暖的青梅苏冉，如何在一个带着攻略系统的外来者林哲甜言蜜语和道具影响下，一步步对他这个真正的爱人疏远、厌恶、最终彻底倒向别人，而他顾衍，不过是这出荒唐戏码里前期碍眼、后期黑化、最终被一脚踢开祭天的垫脚石。
恨意和不甘像是熔岩，灼烧着他即将消散的灵魂。他不甘心！凭什么？
剧烈的撕扯感猛地传来，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耳鸣。顾衍猛地吸进一口气，肺叶火烧火燎地疼，眼前从模糊到清晰——不是地狱。
是高中喧闹的课间。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在摊开的物理习题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前排女孩马尾辫上熟悉的浅蓝色细格发绳，空气里粉笔灰和阳光的味道糅杂在一起。
还有…身边那道温软的目光。
他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
苏冉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微微侧着身，手指间转着一支笔，眼神里带着一点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独属于少女时代的娇憨担忧。“顾衍？你刚是不是睡着了？脸色好白。”她声音压低，像怕惊扰了什么，“做噩梦了？”
顾衍瞳孔骤缩。
不是梦。那被抹杀的剧痛，那被迫灌入的“剧情”，清晰得刻骨铭心。
这是……故事最开始的地方！林哲那个掠夺者，还没有转学过来！
巨大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战栗还没涌上心头，就被更沉、更冷的恨意与紧迫感压了下去。他回来了！这一次，他绝不会让那一切发生！他要撕碎林哲的伪装，要把一切真相摊开在阿冉面前！
他猛地伸手，一把攥住了苏冉放在桌面的手腕。肌肤温热，脉搏在他指尖下清晰地跳动。是活的，真实的阿冉。
苏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怔，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大得几乎让她蹙眉。周围的同学已经有几个好奇地看过来。
“阿冉，”顾衍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尚未平复的情绪而沙哑不堪，眼神灼亮得吓人，紧紧锁住她，“你听我说！无论接下来出现什么人，无论他对你说什么花言巧语，给你看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都不要信！那都是假的！是骗局！你只要信我，只信我一个人，好不好？”
他的语气近乎偏执，带着一种苏冉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慌和绝望，像是要从什么可怕的洪流里死死抓住她。
苏冉愣住了，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捕捉的震颤，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像错觉。随即，她脸上浮现出的是全然的困惑和一丝被弄疼的不适。她试着抽了抽手，没抽动。
“顾衍？”她眉头微微拧起，声音里带着安抚，也带着不解，“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些奇怪的话……什么骗局不骗局的？你做噩梦吓傻了吧？”她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探他的额头。
那关切不似作假，却完全不在顾衍预设的频道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