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皱巴巴的体检报告
指尖捏着体检报告的边角，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皱，纸张边缘的油墨都晕开了一点，像我此刻混乱的心绪。窗外是校园里忙着拍毕业照的人群，学士服的蓝色身影在阳光下晃来晃去，有的搂着肩膀比耶，有的互相整理歪斜的学士帽，笑闹声透过玻璃传进来，却像隔了层厚厚的棉花，怎么也飘不到我心里。
“妊娠阳性” 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指尖发麻，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孩子的爸爸是周修林 —— 这个在我心底藏了五年的名字，像一颗被精心包裹的糖，每次想起都带着甜，可现在却甜得发苦。从 18 岁生日那天，我躲在宿舍阳台对着蜡烛偷偷许愿 “想和周修林有个未来” 开始，我就像个怀揣秘密的小偷，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他去图书馆，我就找个斜前方的位置；他参加学术讲座，我就提前占好座；连和他在食堂偶遇，都要在心里演练好几遍打招呼的语气，连和他对视都要鼓足勇气。
可现在，“未来” 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撞进怀里。我盯着报告上的字迹，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画面：同学异样的眼光、爸妈失望的表情、周修林冷淡的态度…… 越想越慌，突然抓起包往教学楼外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装死，最好能把这份报告连同自己一起藏起来。
刚跑到楼下，帆布鞋的鞋底在台阶上绊了一下，我踉跄着往前扑，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抬头一看，竟是迎面走来的周修林。他手里拿着我的毕业论文初稿，纸张用回形针别得整整齐齐，西装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块我去年送他的生日手表 —— 当时我攒了两个月的零花钱，在商场挑了好久，送给他时还谎称是 “社团活动抽奖送的”，现在想想，那拙劣的借口他大概早就看穿了。
“跑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指尖触到我手腕的瞬间，我像被烫到似的往后缩，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我心慌。他的目光落在我攥紧的手上，眉头轻轻蹙了一下，那道浅浅的纹路在他光洁的额头上格外明显：“手里拿的什么？”
我的心跳瞬间提到嗓子眼，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慌忙把报告往身后藏，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没、没什么，就是普通体检单，学校要求交的。”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胸前的纽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他盯着我泛红的眼眶，沉默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把论文递过来：“初稿我看了，结尾部分需要调整，案例引用不够具体，下午到我办公室聊？”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可我却觉得每一个字都像在试探。
我点点头，指尖接过论文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又赶紧缩了回来。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他的步伐依旧从容，黑色西装的衣角在风里轻轻晃，我攥着报告的手更紧了，纸张的边缘硌得手心生疼。这下，躲不掉了。
2 办公室里的沉默
下午三点，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站在周修林办公室门口，深吸了三口气，连呼吸都调整到最平稳的节奏，才抬手轻轻敲门。“进。” 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惯有的冷静，却让我瞬间紧绷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