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走在身侧,步伐平稳,制服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他偶尔会侧过头,指着沿途的设施轻声讲解 ——
「这里是物资储备区,恒温恒湿,能保存三年的压缩粮。」
「那扇门后是初级实验区,现在主要做抗体培育。」
可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的目光黏在通道墙壁上的监控摄像头里,那些黑色的镜头像蛰伏的眼睛,不分昼夜地监视着一切。
脚下的地板是无缝拼接的合金,踩上去没有丝毫声响,只有通风口传来的 “嗡嗡” 声,像极了实验室里仪器运转的频率。
这里的一切都陌生得可怕,干净、规整,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和记忆里那个寒冷的地下室判若云泥。
「在想什么?」
裴砚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
走廊的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镜片后的眼神看不真切。
我猛地回神,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
我想起上一次死亡时,裴砚惊慌的眼神,发颤的牙齿。
难得有记忆,可身体的记忆告诉我,死亡远不止这一次。
有无数个 “死亡” 的碎片藏在记忆深处,无尽的恨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灼烧。
徒留灼心的余热。
「没什么。」
我垂下眼,避开裴砚的目光。
「只是觉得基地很大,有点绕。」
裴砚笑了笑,伸手碰了碰我的头发。
我强行忍住了后退的冲动,艰难扯出一个甜笑。
裴砚温柔地说:
「明天我让护士继续带你慢慢逛,以后熟悉了,你想去哪就去哪。」
「好。」
我敷衍地应着,裴砚的每个动作、每一个语句,都让我感到恶心。
在经过一扇门时,门后隐约传来仪器的 “滴滴” 声,还有科研人员压低的交谈声。
其中一个词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病毒载体”。
心脏猛地一缩,我突然想起逛实验区时,裴砚指着一个透明培养舱说 :
「这里培育的是变异病毒的菌株。」
那时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是实验体?
脑子里的那个,穿着沾满尘土的外套,会把最后一块饼干塞给她的裴砚,又到底是谁?
是被篡改的记忆里,编造出来的幻影吗?
仇恨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越收越紧,可迷茫却像浓雾,让我看不清方向。
我恨眼前这个裴砚。
恨这个基地的所有人。
是他们让我堕入了地狱。
但是,记忆里那个无比真实的裴砚又是谁?
是普通人、还是研究员……还是无数记忆缺口里的某一位?
回到分配给我的房间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