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哭声悲切,话语真诚,听得我心里刀绞一样,那点之前的寒意似乎被这巨大的悲痛冲散了。是啊,我肯定是突发急症没了,苦了她和孩子们……

他们在坟前烧了纸钱,元宝蹿起的火苗明明灭灭,映着几张悲戚的脸。纸灰打着旋往我脸上扑,我却感觉不到半点温热。

之后,人影散去,坟地重归死寂。

我开始等。

等头七,等林夕带着孩子们来给我烧纸上坟。

可是没有。

头七那日,只有大哥一个人来了,在我坟前唉声叹气,烧了些纸,嘟囔着“孩子还小,离不得人”、“弟妹伤心过度,病倒了”之类的话。

二七,三七,四七……一直到七七。

每一次,都只有大哥独自前来,每一次,他的叹息都更重几分,眼神也更复杂几分。他从最初的悲痛,渐渐变得沉默,有时看着我的坟头,眼神飘忽,欲言又止。

林夕和孩子们,一次都没出现过。

她当初在坟前哭喊着头七就来的话,像一个个冰冷的耳光,隔着四十九天的时光,狠狠扇在我逐渐变得冰凉透明的“身体”上。

一种比坟地的泥土还要冰冷的怀疑,像毒藤一样缠紧了我。

终于,熬过了七七。最后一点牵挂和束缚仿佛骤然松开。

一阵阴风卷过,我轻飘飘地荡起,不由自主地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飘过田野,飘过村巷,直直朝着我那熟悉的家的方向而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三个孩子的房间黑着灯。

唯独我和林夕那屋的窗户,透出昏黄摇曳的光。

我穿墙而入。

炕上,两具白花花的肉体正死死纠缠在一起,像两条疯狂交媺的蛇。被子早被踹到了脚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烈的、腥膻的、属于动物最原始欲望的气味。

女人仰着脖子,发出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又哭又笑的尖细呻吟,指甲深深抠进男人汗湿的脊背。男人像一头拱食的牲口,埋首在她雪白的胸脯间,发出沉闷的喘息和低吼,腰身剧烈地冲撞着。

那是我媳妇林夕的脸。

那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是那个常来我们村兜售杂货、嘴巴甜会来事的货郎,林夕的远房“哥哥”,林岳。

我僵在半空,感觉不到心跳,却有一种魂体都要被撕裂的剧痛。

疯狂的浪潮终于平息。

林岳瘫软下来,喘着粗气,一只手还流连在那具白嫩的身子上揉捏。

林夕眼神迷离地望着黑乎乎的房梁,忽然吃吃地笑起来,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种刻骨的恶毒:“总算……总算把王璨那个没用的窝囊废送走了……憋屈死老娘了……让他趴我身上好些年。”

林岳侧过身,搂住她,在她脸上啃了一口:“还是我的药好用吧?掺酒里,神仙都查不出来。幸亏那天咱俩快活完,赶得及去婚宴上给他满上。”

“哼,便宜他了,死得倒痛快。”林夕啐了一口,眼神狠厉,“要不是为了这三个孩子,我早就不想忍了!天天对着他那张脸,我都恶心!”

林岳得意地笑起来:“还得谢谢王璨这活王八,替我白白养了这么多年的种!嘿,双胞胎儿子,真给我长脸!现在好了,碍事的没了,等风头过去点,咱们就带着孩子和钱,远走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