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自己推开窗之前的那一瞬，曾以无法理解的方式，极其接近地……窥视过室内！窥视过他！
“噗——”一口鲜血猛地从玄奘口中喷出，溅落在凌乱的经卷上，宛如盛开的红梅。
功德圆满？普度众生？
一场被精心设计、演足了三百年的骗局！
弑徒！逼死的是真正的悟空！
而讨债的……来了。
来自灵山最深沉的恶意，来自佛祖亲手埋下的祸根，在这暴雨之夜，终于露出了它森然的毒牙。
玄奘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信仰的殿堂在轰鸣中寸寸崩塌，化为齑粉。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最后的意识。
在彻底陷入无边黑暗前，耳边似乎又幽幽回荡起那冰冷平滑、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
“……只是开始，师父。”
禅房彻底死寂，只剩暴雨无止无休地冲刷着这个世界，仿佛要洗净某些深嵌入时光血肉里的罪与罚。
3 灵山迷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又一个三百年。
玄奘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浑身像是被拆散了重组，每一处骨头都在呻吟。那股熟悉的、属于孙悟空的、狂暴却又带着一丝草莽精怪特有的气息包裹着他——是筋斗云。
“悟空……？”他下意识地喃喃，声音干涩得吓人。
“醒了？”旁边传来回应，语气却平淡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疏离，完全没有往日那猴子的毛躁急切。
玄奘猛地清醒，彻底睁开眼。
按住云头、站在他身旁的，确实是孙悟空。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藕丝步云履，一身行头耀眼夺目，甚至比成佛前更加齐整威仪。金箍棒缩小了塞在耳中。然而，那张雷公脸上，却不见丝毫往日的跳脱不羁，一双火眼金睛沉静如水，深邃得看不到底，只映出下方飞速掠过的、支离破碎的山河大地。
这不是他记忆里那个会抓耳挠腮、会大声抱怨、会龇牙咧嘴吓唬山神的徒弟。
“我们……这是去哪？”玄奘撑起身体，发现疼痛奇迹般消失了，连掌心的血咒也隐去不见，仿佛那夜只是一场噩梦。但他知道不是。
“灵山。”孙悟空回答，视线依旧看着前方，声音没有起伏，“如来找。”
“佛祖？”玄奘心中一紧，那夜窗外的低语再次回响——“讨如来的债”。“所为何事？”
“不知。”孙悟空的回答简短至极。
玄奘沉默了。他仔细地看着身旁的“徒弟”。是三百年佛位的沉淀磨平了他的棱角？还是……
他不敢深想那个血咒揭示的可能性。
筋斗云速度太快，下方的景象已从南赡部洲的繁华城镇变为西牛贺洲的荒芜地带。高山断裂，大河改道，大地布满深不见底的裂谷，冒着不祥的黑气。枯死的巨树如同扭曲的骸骨，指向灰蒙蒙的天空。这不是他记忆中那个虽多妖魔鬼怪却也生机勃勃的西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