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飞抢奶弟弟那天,娘哭着说女娃不该这么野。
后来魔尊屠村,爹娘把弟弟藏进地窖却忘了我。
我看着弟弟被他们用身体死死护住的缝隙,安静地自己爬进了枯井。
三百年后仙门大比,我一剑挑飞仙盟首席的发冠。
当年漏杀的魔尊之子在台上惨叫:“妖女是谁?”
我剑尖挑着他下巴轻笑:“是你藏在枯井里三百年不敢找的姐姐。”
1
那一脚几乎是本能。
弟弟虎子又肥又壮的身子炮弹似的砸进院角的鸡窝里,惊起一片撕心裂肺的咯咯声,羽毛混着尘土乱飞。
他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哭,震得屋檐上的雪沫子往下掉。
我站着,胸口剧烈起伏,刚挤的半碗羊奶泼洒在脚边,渗进冻得梆硬的泥地里,留下脏污的印子。
碗滚到一边,没碎。
娘从灶房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搅粥的木勺。
她先看到的是嚎得撕心裂肺的虎子,脸唰地就白了,扔了勺子扑过去:“我的儿!摔着哪了?让娘看看!”
她手忙脚乱地把虎子从鸡屎和乱草里扒拉出来,上下摸索,心肝肉地叫着。
虎子有了倚仗,哭得更凶,短粗的手指戳向我:“姐踢我!她要打死我!”
娘猛地扭过头来看我,那眼神像是第一次认识我这个人,带着惊骇和一种尖锐的谴责。
她放下虎子,几步冲到我面前,声音又尖又颤,像被风吹裂了的冰碴子:“死丫头!你作死啊!他是你弟弟!你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
“他抢我的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落在冷风里,没什么分量。
“抢一口奶怎么了?!他是男娃,他饿!你当姐的不能让让他?一碗奶比你弟弟还金贵?”
娘的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眼圈红得厉害,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女娃子家家,手脚这么野,将来谁敢要你?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狠心的东西!”
她扬起手,那巴掌带着风下来的,我没躲。脸颊上猛地一辣,耳朵里嗡嗡作响。
院子那头,虎子的嚎哭变成了得意的哼哼。
爹扛着锄头从外头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出。娘扯着他,涕泪横流地控诉我的“恶行”。
爹沉默地听着,眉头拧成个死疙瘩,目光在我和虎子之间扫了个来回。
最后弯腰捡起那只空碗,塞回我手里,声音沉闷得像敲破锣:
“行了。丫头,再去挤一碗。别惹你弟哭。”
风卷着雪末灌进领口,我倒不觉得冷了。
只是攥着那只空碗,碗沿还残留着一点温乎气儿,很快也散尽了。
手心里刚才踹人时那股滚烫的力气,一点点褪下去,变得和这天气一样硬,一样冷。
娘把虎子搂在怀里,低声下气地哄,拍掉他身上的草屑,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温软。
我站了一会儿,转身去羊圈。母羊不安地动了动。
我沉默地蹲下,重新挤奶。
温热的奶流注入碗底,声音细弱又绵长。
后来啊……
后来,就是那股子甜腥气味了。
2
浓得呛鼻子,粘稠地糊在空气里,躲都躲不掉。
火光把半边天都舔红了,噼啪的爆响声中,夹着短促的惨叫和一种……一种更低沉的、让人牙酸骨头发冷的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