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巨大的绝望和认知淹没了我。那些夜半模糊感知到的视线,那些无微不至却令人隐隐不安的掌控,那些宫人敬畏又怜悯的眼神…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不是呵护,是圈养。不是爱重,是病态的囚禁。

“疯子…”极致的恐惧压垮了神经,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上官鹤眸色骤然一沉,周身温和的假象瞬间剥落,露出内里阴鸷冰冷的本质。他猛地捏住我的下颌,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

“疯子?”他重复着,眼底翻滚着骇人的风暴,“对,孤就是疯了。”

他猛地将我打横抱起,毫不理会我微弱的挣扎和惊呼,大步流星地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画室。厚重的暗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满墙扭曲的注视,却隔绝不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更加令人绝望的禁锢气息。

他没有回温暖的寝殿,而是径直走向寝殿侧后方一间从未开启过的偏殿。

门被踹开,里面陈设一应俱全,甚至更为精致奢华,锦幔云纱,暖玉铺地,熏香袅袅。唯独——那扇原本应有的雕花窗棂,被厚重的玄铁板严丝合缝地封死,只留下几道狭长的缝隙透气渗光。

如同一只华美的金丝雀笼。

他将我扔进铺着柔软裘皮的床榻里,阴影随即笼罩下来。

“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里。”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刮过我的皮肤,“没有孤的允许,不准踏出半步。”

我蜷缩起来,眼泪终于决堤,却不敢哭出声,只能咬着唇无声地流泪,肩膀剧烈地耸动。

他似乎被我的眼泪取悦了,周身骇人的气压缓和了些许。他俯身,指尖拭去我颊边的泪,动作甚至称得上温柔,但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哭什么?”他嗓音低哑,“孤会陪着你。日日夜夜,时时刻刻。”

“你只能是孤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别想逃。”

3 汤泉洗泪

身下是云堆锦簇的柔软,鼻尖萦绕着比寝殿更浓重几分的、精心调配过的鹅梨甜香,试图掩盖这方空间冰冷的本质。可那玄铁封窗的阴影巨大而沉默,像一头蛰伏的兽,随时会扑下来,将一切虚饰的温暖撕碎。

我蜷缩在床榻最里侧,锦被拉过头顶,试图隔绝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上官鹤就坐在床沿,并不靠近,只是看着。那视线沉甸甸地压在被褥上,穿透层层织物,烙在皮肤上,激起一阵又一阵冰冷的战栗。

时间在死寂中粘稠地流淌。每一息都拉得漫长,心跳在绝对的安静里擂鼓般敲着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响起。他起身,走了出去。

轻微的关门声并未带来丝毫松懈,反而像另一道无形的锁落下。我猛地掀开被子,赤足跌落在冰凉温润的暖玉石砖上,扑到门边。没有锁孔,门外传来金属机括扣合的轻响——是从外面锁死的。

绝望的酸涩涌上喉头。

环顾四周,华美,精致,无一不精,无一不奢。多宝阁上摆着的玉器古玩,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就连墙角照明用的,都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蒙着纱罩,散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