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院后,一连两日都不见宋鹤眠的踪影。
想来他忙着筹备与崔家的婚事,自然无暇再来寻我。
第三日傍晚,我正收拾明日要带的细软,院门突然被叩响。
开门一看,十几个檀木箱子整整齐齐码在院中,最上头那口箱子敞着,露出里头流光溢彩的云锦衣裳。
“世子吩咐,这些都是给姑娘的。”
小厮低着头,递上一张洒金帖子。
我接过帖子,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今天晚上我去接你,等我。”
指尖在最后那个墨点上停留片刻,我合上帖子说:“替我谢过世子。”
既是白送来的,不要白不要。
我让人将这些华服锦缎全都折成现银,一半悄悄送去给了我娘亲,剩下的尽数带在身上。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我便独自去了千岁府。
原以为会受尽刁难,却不想府上的管家恭恭敬敬地将我迎了进去,甚至单独拨了一处清幽的小院给我。
我站在院中,望着雕花的窗棂和铺着软垫的檀木椅,一时有些恍惚。
这待遇,倒像是来做客的,而非为奴为婢。
下午,管家引我去书房伺候九千岁。
推门进去时,他正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一身素白锦袍,墨发半束,听见动静,缓缓转过身来。
我怔住了。
这张脸……竟莫名有些熟悉。
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眼尾一粒朱砂痣,红得妖冶。
可究竟在哪儿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愣着做什么?”
他轻笑一声,嗓音清润如玉。
我忙低下头,规规矩矩地行礼,而后安静地站在一旁研墨、斟茶,做一个本分的丫鬟。
余光瞥见书案上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盒上赫然是崔家的徽记。
“好奇?”他忽然开口,指尖点了点那锦盒,“打开看看。”
我迟疑一瞬,还是依言打开。
盒中是一壶酒,白玉壶身,壶嘴雕着缠枝纹。
我手指微微一颤。
这酒我认得。
当年宋鹤眠哄我喝过,只需一杯,便能让人意乱情迷。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我盯着那酒壶,忽地笑了。
崔家送来这种东西,宋鹤眠怎会不知?
他这是要亲手将我推给九千岁,用我的不堪,向崔令容证明他的“清白”。
狠,真狠啊。
可不过片刻,我便平静下来,甚至亲手执起酒壶,为九千岁斟了一杯。
“九千岁,请用。”我垂眸,声音轻柔。
他接过酒杯,却未急着饮下,而是抬眸看我,眼神晦暗不明:“你确定,要让我喝这酒?”
我迎上他的目光,缓缓点头:“这是崔家的一片心意,九千岁若不喝,岂不是辜负了?”
他盯着我,忽地勾唇一笑,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我亦为自己斟了一杯,在他微微讶异的目光中,平静饮下。
酒液入喉,灼烧般的温度一路蔓延至心底。
我正被呛得眼角泛红,忽然被他托住后脑。
他的唇压下来时带着淡淡的酒香,比我想象中柔软得多。
这个吻温柔却不容抗拒,像是春风化雨,一寸寸瓦解我的防备。
他指尖所过之处像点了火,烫得我浑身发颤。
原来太监也能洞房的吗?
但这个念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我便没空想这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