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红绳缠骨,缺一指。

跟狗娃、跟王寡妇、跟村里那些意外死去或变得行尸走肉的人,一模一样!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捏得我喘不过气。我瘫坐在坑边,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牙齿咯咯作响。

这不是意外!绝不是!

那些红绳,那种缠绕的方式,透着一股极其邪门、极其恶毒的仪式感。

陈爷…发糖…缺指…吊命…守村…

所有碎片在我脑子里疯狂碰撞,炸成一团巨大的、无法想象的恐怖阴影。

我连滚带爬地逃下山,一路摔了不知多少跤,衣服被荆棘刮成了布条,身上全是血痕。我一口气跑回家,砰地撞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冷汗像开了闸一样往外冒,瞬间浸透了衣服。

“咋了?让鬼撵了?”我爹从里屋出来,看我这样,吓了一跳。

“爹…乱葬岗…坑…骨头…好多骨头…红绳…都没了指头!”我语无伦次,抓住我爹的裤腿,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爹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一丝血色。他猛地捂住我的嘴,力气大得吓人,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恐:“闭嘴!你个作死的东西!谁让你去那地方的!这话以后烂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准往外吐!听见没!”

他粗暴地把我拽起来,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忘了!给我忘了今天看到的!不然咱全家都得死!都得死!”

我从没见我爹这么怕过。他可是村里出了名的胆大汉子。我的心彻底沉到了冰窖底,浑身冷得发抖。

那一夜,我家灯火通明。我爹和我娘都没睡,两人坐在堂屋,也不说话,我爹一根接一根地抽旱烟,烟雾浓得化不开。我娘则不停地抹眼泪,低声念叨着“造孽”。

我缩在炕角,用被子蒙着头,可一闭眼就是那满坑缠着红绳的森森白骨和它们空洞的眼窝。外面任何一点风声虫鸣,都让我惊跳起来。

时间一点点熬过去,夜越来越深。

5 陈爷的糖

就在我精神快要崩溃,以为这一夜终于要熬过去的时候——

笃。笃。笃。

缓慢、清晰、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敲门声,响起了。

不是拍门,是指关节叩击门板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不紧不慢,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脏上。

全家人瞬间僵住。

我爹猛地摁灭了烟,我娘的哭声戛然而止,惊恐地望向门口。

“谁…谁啊?”我爹的声音有点发颤,强装着镇定。

门外,安静了一瞬。

然后,一个苍老、沙哑、带着笑意的声音,慢悠悠地响了起来,像是贴着门缝钻进来的:

“建国啊,开开门,是我,陈爷。”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又瞬间冰凉!他来了!他果然来了!

“哎…哎!陈爷啊,这么晚了,您老有啥事?”我爹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一边应着,一边拼命朝我和我娘使眼色,让我们别出声。

“没啥大事,”门外的声音依旧笑呵呵的,像是邻家老翁来串门,“就是…白天瞧见你家娃了,跑得慌里慌张,像是吓着了。唉,孩子小,魂儿轻,容易撞见不干净的东西。”

那声音顿了一下,像是叹了口气,接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