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寡妇掌印，初遇 “萧郎”
江南的梅雨季总是缠绵，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 “锦绣阁” 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圈圈浅湿的痕迹。沈青梧站在柜台后，指尖抚过一匹刚到的素绸，料子细腻却带着几分僵硬 —— 是浆水兑多了，外行看不出来，却瞒不过她的眼睛。
“少夫人，城西的张记又来压价了，说咱们的云锦比别家贵三成，要咱们按他的价供货呢。” 老掌柜福伯急得直搓手，花白的胡子都在抖，“这明摆着是想逼咱们关门啊！”
沈青梧抬眸，眼底没什么波澜。自从三个月前丈夫病逝，婆家卷走大半银钱后，这样的刁难就没断过。她轻轻放下素绸，声音温软却有力：“告诉张掌柜，锦绣阁的布，一分价钱一分货。他要嫌贵，大可去买别家的次等品。”
福伯愣了愣，看着眼前这个才二十岁的少夫人。从前她总躲在丈夫身后，眉眼温顺得像只小鹿，如今却挺直了脊背，连说话都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他叹了口气，转身去回话。
雨帘中，一个青衫男子缓步走来。他撑着一把油纸伞，身姿挺拔如竹，眉眼清俊却带着几分疏离。男子走进店里，目光扫过货架上的布料，最后落在一匹湖蓝色的织锦上。
“这布，多少钱？” 他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像雨打芭蕉的清润。
沈青梧上前：“客官好眼光，这是咱们店的‘碧潭飘雪’，二十文一尺。”
男子指尖轻轻划过布料，忽然蹙眉：“针脚疏了，纬线用了次等棉，织出来的花型虽像，却少了韧劲。二十文？顶多值十文。”
沈青梧心头一凛。这人看似随口点评，却句句说到要害 —— 这匹布确实是新来的绣娘没把握好分寸，她正打算返工。她抬眸打量男子，见他衣着素雅，手指却修长干净，不像寻常商人那般粗糙。
“客官倒是懂行。” 沈青梧不卑不亢，“不过您说的是半成品，这匹是改良后的成品，您再摸摸。” 她翻出另一匹同款布料，“纬线加了蚕丝，针脚密了三成，下水不缩水，耐穿度能提一倍。”
男子挑眉，重新触摸布料，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刚才故意挑刺，本是想试探这家在江南小有名气的布庄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有风骨，没想到竟被一个年轻寡妇从容接招。
“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他收回手，语气缓和了些，“我要十匹，送到城南客栈。”
十匹？沈青梧微怔。这 “碧潭飘雪” 价格不低，寻常客人顶多买一两匹做件衣裳，这人一开口就是十匹，出手倒是阔绰。她让福伯开票，随口问：“客官是做什么生意的？要这么多好布。”
男子淡淡道：“做点小生意，给伙计们做件体面衣裳。”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沈青梧袖口磨白的素色襦裙上，“掌柜的年纪轻轻，倒是把布庄打理得不错。”
“不过是守着先夫的家业，不敢当‘不错’二字。” 沈青梧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落寞。
男子没再多问，付了定金便转身离开。雨幕中，他的背影挺拔依旧，沈青梧却莫名觉得，这人不像普通行商，眉宇间藏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
傍晚时分，福伯匆匆跑回来，脸色发白：“少夫人，不好了！张记联合了几家布庄，说明天要带地痞来砸店，说咱们卖‘天价布’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