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喉咙像是被铁水灌满，烫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拿着盒子，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冰冷的空气里，最后留下他轻飘飘的一句：“明天清早的航班，她回来了。你滚回你的客房待着，不准出现，脏了她的眼。”
（四）
那一晚，我蜷在地板上，哭了笑，笑了哭。
后腰那片皮肤，从剧痛转为麻木，再慢慢变得没什么知觉，只有心口那片空洞，呼啸着灌进穿堂风，冷得我浑身发抖。
天快亮时，我听见楼下传来引擎声，还有陆沉舟难得温和的嗓音：“慢点，台阶。”
以及一个女人轻柔含笑的回应。
我像一具被抽走了线的木偶，瘫在冰冷的地板上，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我以为是张妈，没有抬头。
直到一股清雅的栀子花香飘近，一双精致的限量款高跟鞋停在我眼前。
我缓缓抬眼。
站在那里的女人，穿着柔软的米白色羊绒裙，长发微卷，面容姣好柔弱，看着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毫不掩饰的怜悯。
最刺眼的是，她身后，陆沉舟小心翼翼护着，那眼神是我在照片里见过的、梦寐以求的温柔。
我的视线，最终死死钉在她的脸上。
这张脸……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不，还是有区别的。她的眼尾更下垂些，显得无辜；唇更薄一点，看起来楚楚可怜。最不同的是神韵，她像被精心豢养、呵护备至的温室花朵，而我……是路边被风雨摧残得快要折断的野草。
她微微蹙眉，声音也轻轻柔柔：“沉舟，她就是……那个和我很像的女孩？”
陆沉舟揽住她的肩，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耐心和宠溺：“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看你快回来了，找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而已。现在你回来了，她也没用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冷得彻骨：“碍眼的东西，还不滚出去？要我叫人把你扔出去吗？”
苏清拉了拉他的手臂，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别这么凶嘛。”她转向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像针一样扎人，“谢谢你啊，这段时间，替我陪着他。”
替我陪着他……
轰的一声，我脑子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彻底断了。
伴随着断裂声的，是潮水般汹涌扑来的记忆碎片——刺眼的车灯，剧烈的撞击，漫天的大火，还有……陆沉舟歇斯底里抱着浑身是血的我，一遍遍地喊：“晚晚！林晚！你不准死！”
以及最后，在一片混乱的医院走廊，他抓着医生的手，声音嘶哑绝望：“保她！无论如何给我保住她！她后腰……她后腰那两个腰窝，我最喜欢了……不能有事……”
腰窝……
原来他曾经，那么喜欢我的腰窝。
喜欢到在我失忆后，用它当作区分我和“替身”的耻辱烙印。
剧烈的头痛猛地袭来，眼前的一切开始旋转模糊，我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吐出一口血，整个人朝地上栽去。
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陆沉舟下意识伸出的、又猛地顿在半空的手，和他瞬间错愕僵住的表情。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