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白光里，我猛地向左——
却不是下意识躲避或踩刹车！
而是用尽全身力气，将方向盘朝着那光亮来源，朝着弯道外侧，朝着那辆原本只是“道具”、此刻却猝不及防暴露在我冲撞路线上的米白色轿车，狠狠地、决绝地打到底！
轮胎发出濒临极限的尖啸！失控感瞬间攫住车身！
“砰！！！”
剧烈撞击声震耳欲聋！安全气囊砰然炸开，巨大力量狠狠砸在胸口和脸上，弥漫开刺鼻烟尘味。
世界天旋地转，玻璃碎裂声、金属扭曲声尖锐刮擦耳膜。
一切在几秒内骤然静止。
车头严重变形，冒着嘶嘶白烟，死死嵌在另一辆车的侧门。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滑落，带着铁锈味。耳鸣声尖锐持续。
但我还清醒。清醒地感受着每一丝疼痛，每一分撞击后的死寂。
雨声重新变得清晰。
我艰难地动了动被震得发麻的手臂，摸索着，按下驾驶座侧的车窗控制键。
电机发出沉闷声响，车窗玻璃摇下一半。冰冷潮湿空气裹挟着雨丝和更浓烈汽油味瞬间涌入。
死寂被打破。
脚步声。慌乱、急促、不可置信。踏过积水，猛地停在我的车旁。
我抬起眼。
程禹站在车外，雨滴顺着他轮廓完美的下颌线滴落，脸色是一种见了鬼般的惨白。眼睛瞪得极大，瞳孔缩成一点，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血流满面、却异常清醒的模样。震惊、恐慌、还有一丝来不及收起的、计划彻底脱轨的暴怒，扭曲了他那张惯常温柔深情的脸。
他的视线死死钉在我脸上，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某个答案，或者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一场噩梦。
隔着冰冷雨丝，我迎上他那道惊骇欲绝的目光。
然后，慢慢地，扯开一个笑容。鲜血正从额角伤口淌下，温热粘稠，流经嘴角，让这个笑容显得格外狰狞和……快意。
声音不大，带着撞击后的沙哑，却清晰地穿透淅沥雨声，砸在他脸上：
“丧偶好玩吗？”
程禹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尽，像是被这句话迎面抽了一记耳光，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目光掠过他惨白的脸，落在他身后那辆刚刚停稳、车灯还大亮着的黑色SUV上，笑意更深，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冰冷的威胁，一字一句，补上最后一句：
“下次谋杀……”
“……记得毁行车记录仪，亲爱的——”
程禹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那是一种精心构筑的面具被硬生生敲碎后暴露出的 raw 恐慌和狰狞。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扭头看向自己那辆黑色SUV的前挡风玻璃——那里，行车记录仪微小的指示灯，正无声地亮着一点红光，忠实地记录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切，包括他此刻无法掩饰的失态。
“你……”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雨水顺着他发梢流下，淌进他急剧收缩的瞳孔，但他似乎毫无知觉。
我没再看他。剧痛从额角和胸口一阵阵袭来，提醒着我时间的流逝和现实的残酷。我艰难地移动另一只手，在因为撞击而变形、但奇迹般还能工作的中控台上摸索着。指尖触到手机冰凉的屏幕，沾着血，滑腻腻的。凭着记忆和意志力，我解锁，直接按下了紧急呼叫的快捷键——不是110，也不是120，而是一个我从未想过会主动拨出的号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