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南方新崛起一个“龙煌宗”,宗主刘宗龙颇有气度,广纳贤才。
或许,那里有一线生机?
龙煌宗的势力远不如霸王殿,地盘也小得多。萧凄惶投入门下,依旧无人重视,被随意编入一个小队。
一次与临帮的冲突中,小队失利,按宗规,队长需受罚,队员连坐。萧凄惶因“作战不力”,被判斩刑。
刑场上,秋风萧瑟。
刽子手的鬼头刀在昏暗的日光下闪着冷光。
轮到萧凄惶了。他被按在冰冷的木墩上。
监刑的,是龙煌宗元老之一,滕公。
“还有何话说?”滕公例行公事地问。
萧凄惶抬起头,他的眼神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看透局势的冰冷平静。
他没有求饶,而是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压过了风声:
“当今天下,霸王殿势大,然项霸天刚愎自用,恃勇轻谋,其强易折。龙煌宗虽弱,然据汉中之地,易守难攻,宗主力倡仁义,乃潜龙在渊。若欲争雄,当东出陈仓,暗取三秦之地为根基,结联诸弱,共抗强楚。北举燕赵,西定齐鲁,则天下大势可图……”
他语速不快,却将天下格局、敌我优劣、进军路线、战略构想条分缕析,说得清清楚楚。
刑场上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听呆了。
滕公猛地站起身,脸上满是惊疑不定。他快步走下监刑台,来到萧凄惶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个面色苍白、却眼神锐利的青年。
“此言……当真?”滕公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是蠢人,自然听出这一番话的分量。
“句句肺腑。”萧凄惶平静地看着他。
“松绑!”滕公立刻下令,“此人,我带我去见总护法!”
龙煌宗总护法,萧瑟。一个总是穿着一尘不染的青衫,面容清臒,气质如同深秋寒潭般的男人。他手中常抚着一张古琴,据说他的琴音能杀人于无形。
滕公将萧凄惶带到萧瑟面前。
萧瑟没有说话,只是示意萧凄惶坐下。他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个单音。
“滕公说,你懂天下大势?”
“略知一二。”
“项霸天无人能敌,如何抗之?”
“猛虎虽凶,落入平阳,犬亦可欺。项霸天是虎,然其麾下诸将,各怀心思,地盘虽大,处处需防。只需调动得当,寻其必救之处攻之,则其必救,以逸待劳,可胜。”
萧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又问了几个极其刁钻的问题,涉及地形、人心、粮草、时机。
萧凄惶对答如流,不仅有策略,更有具体的战术构想,天马行空却又丝丝入扣。
萧瑟沉默了。他看着萧凄惶,像是看着一块未经雕琢却已光芒内蕴的绝世璞玉。
“你先下去,我会向宗主举荐你。”萧瑟最终说道。
然而,几天过去,并无下文。刘宗龙似乎听了,却并未立刻重用,只给了一个虚职。
萧凄惶再次感到失望。那种熟悉的、被轻视的屈辱感又涌了上来。
他觉得,这里和霸王殿,并无本质不同。
于是,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他再次背起行囊,离开了龙煌宗驻地。天下之大,总有能容他之处吧?或许没有。
他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
萧瑟的房门被推开,一名心腹低声报告:“总护法,那个萧凄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