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草料和牲畜粪便混合的浊气,一丝月光艰难地透过粗麻布帘的缝隙挤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投下一条惨白的细线。秦墨盘膝坐在黑暗中,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冰冷的手机屏幕贴着他汗湿的掌心,幽幽的蓝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中翻滚的惊涛骇浪。

22.9%!

那刺眼的数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心脏,几乎让他窒息。穿越以来,这小小的方寸之物是他唯一的依仗,是他在这个陌生而凶险的时代安身立命的最后底牌。他小心翼翼地使用,如同吝啬鬼守护最后的金币,只在生死攸关的帅帐对弈中短暂开启过那扇“天启”之门。他天真地以为,只要不频繁点亮屏幕,这“神物”便能如传说中的息壤般,自行汲取天地精华,永续不绝。

现实给了他残酷的一记耳光。电量并非永恒!它正以一种冰冷而无法抗拒的速度流逝!每一次解锁屏幕,每一次点开文件,都在加速它走向死亡的倒计时!一旦那数字归零,记载着历史走向、蕴藏着无数知识的“天书”将彻底沦为废铁!而他,也将失去最大的先知优势,彻底暴露在这战国乱世的獠牙之下,如同赤身裸体行走在狼群之中。

“怎么办?”这个念头如同魔咒,在脑中疯狂回响。他攥着手机的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在汲取他掌心的温度。黑暗中,粗重的呼吸声在狭小的帐篷里清晰可闻。必须尽快!在电量彻底耗尽之前,利用这最后的“先知”优势,在这即将席卷天下的滔天巨浪中,搏出一个足以立足的根基!否则……等待他的,只有粉身碎骨!

“鼠道醉乡”……范雎……白起……长平坑杀……手机屏幕上,那“23%”的数字,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滴答作响,催促着他做出决断。

他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马粪和尘土气息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丝虚幻的清醒。恐惧无法解决问题。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重新聚焦在亮起的屏幕上。指尖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点开了那个蓝色的PDF阅读器图标。历史记录中,《史记•白起王翦列传》的文件名,如同通往过去的钥匙,散发着诱人而致命的光芒。

电量,在指尖触碰屏幕的瞬间,悄然跳动了小数点后一位。

22.9%。

秦墨的心脏猛地一抽,如同被无形的针狠狠刺穿。他不再犹豫,目光如电,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精准地找到了关于长平之战最终阶段的关键段落。他的嘴唇无声而快速地翕动,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记忆的最深处:

“赵括自出锐卒搏战,秦军射杀括。括军败,卒四十万人降武安君……武安君计曰:‘前秦已拔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乃挟诈而尽坑杀之,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白纸黑字,冰冷无情。四十万降卒,尽数坑杀!史书寥寥数语,背后是堆积如山的尸骸和流淌成河的鲜血!秦墨的指尖冰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仿佛看到了那巨大的深坑,听到了无数绝望的哭嚎,闻到了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和死亡的气息。

长平!这即将到来的滔天血劫!这……或许就是他最大的机会!也是最大的危机旋涡!

他猛地关掉屏幕,将手机死死按在胸口,仿佛要阻止那电量的流逝。黑暗中,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火的寒星。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雏形,在死亡的倒计时和历史的血腥预言中,逐渐成型。

……

接下来的两天,秦墨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在三个地方精准地运转。

后营校场,依旧是黄尘漫天,喧嚣震耳。他沉默地站在弓手队列中,忍受着左肩伤处因开弓带来的阵阵酸胀。养戈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始终如影随形,指点也越发严苛。

“肩!沉下去!力由地起!腰背为轴!”

“呼吸!吐纳与弓弦张弛同调!心随意动!”

“眼!凝!凝!凝!目标非死物,乃活之生机!锁其魂,箭方至!”

养戈的喝声如同惊雷,炸响在秦墨耳边。每一次开弓,秦墨都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奇异的状态。在“强体”模块对身体细微掌控的加持下,在【洞察】被动提升的感知中,他努力捕捉着养戈话语中的玄机。将呼吸的节奏、肌肉的发力、目光的凝聚,强行糅合在一起。动作依旧带着新手的僵硬,但每一次调整,都能感觉到力量传导的路径变得更加顺畅一丝,瞄准时的视野更加稳定一分。那百步之外的靶心,在动态视觉的捕捉下,似乎被无形的线条锁定。

【滴!持续高强度‘弓术进阶训练’……】

【‘强体(初阶)’临界突破!模块升级中……】

【升级完成!‘强体(中阶)’启动!】

【当前效果:力量、耐力、协调性、反应速度综合提升约15%!轻微伤势恢复速度提升10%!新增主动效果:爆发(短暂提升30%身体机能,持续5息,冷却12时辰)】

【警告:爆发状态消耗巨大,慎用!】

一股比之前更加澎湃、更加清晰的热流瞬间席卷四肢百骸!秦墨只觉得精神猛地一振,疲惫感被驱散了大半,左肩伤处的酸胀感也明显减轻!右臂仿佛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更奇妙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身体深处似乎蕴藏着一股可以随时引爆的狂暴能量!虽然只能持续短短五息,但这无疑是关键时刻保命或翻盘的底牌!

“好!”养戈那如同岩石般冷硬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满意之色。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秦墨身上那股瞬间勃发的、如同弓弦拉满般的精悍气势。“筋骨熬炼,气机已通!此乃登堂入室之兆!继续!今日加练三百箭!”

秦墨心中振奋,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只是开弓引箭的动作,更加沉稳有力。箭矢破空的尖啸,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穿透力!

伤兵营角落。秦墨趁着午休的短暂间隙,带着省下的半块加了盐渍野菜的粟米饼匆匆赶来。孟贲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脸上有了血色,眼神中的阴郁也淡去不少。那条伤腿依旧被木板固定着,但他已经能在黑石的搀扶下,尝试着用单腿和一根粗糙的木拐,在草席边小范围活动了。

“秦大哥!”看到秦墨,孟贲咧开嘴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接过饼,没有立刻吃,而是急切地压低声音:“有消息!昨天后营闹腾得厉害!说是辎重营丢了一批刚到的麻布和皮绳!王龁将军亲自带人查的,查到了后营转运司一个仓吏头上!那仓吏被当场拿下,审都没审,直接拖到辕门外砍了!脑袋现在还挂着呢!”孟贲的语气带着一丝快意,仿佛砍的是胡衍背后的人。

秦墨眼神一凝。麻布皮绳?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但正是包扎伤口、制作箭囊弓弦的必需品!联想到“鼠道醉乡”那个巨大的山洞私酿作坊,需要多少麻布过滤酒糟?需要多少皮绳捆扎酒桶?这恐怕不是简单的贪墨,而是有人借着军需混乱,在疯狂填补“醉乡”的物资缺口!王龁的雷霆手段,砍掉的是又一个外围的小卒子,真正的毒蛇依旧潜伏在暗处,并且……更加警惕和疯狂了!

“还有,”孟贲的声音更低,带着一丝神秘,“俺听隔壁草席一个断了胳膊的老卒说胡话……他说……他以前在河西郡押过粮,见过一种特别香的酒,叫‘血酿’……说是……说是要用活人的心头血做引子才够烈……俺听着……瘆得慌……”孟贲说着,自己打了个寒颤。

血酿?心头血?秦墨心中猛地一跳!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是疯子的呓语?还是……某种残酷的暗示?

“秦大哥!”黑石如同泥鳅般从帐篷缝隙里钻了进来,小脸上带着紧张和兴奋,压低声音急促道:“俺……俺看到了!昨天后半夜!月亮快下去的时候!有马车!两辆!盖着厚厚的油布,轮子压得特别深!就是往西营墙根‘鼠道’那边去的!赶车的是两个穿黑衣服的汉子,蒙着脸,腰里鼓鼓囊囊的,肯定带着家伙!马车进去后,大概……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才出来!出来的时候,车辙印子……浅了好多!”

车进车出,重去轻回!里面在卸货!卸的是什么?粮食?酒水?还是……其他更可怕的东西?秦墨的心沉了下去。黑石的情报和孟贲听来的“血酿”呓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时机到了!不能再等了!

入夜。无星无月,浓厚的云层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沉地压在营寨上空。风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浮尘,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整个后营笼罩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哨塔上几点微弱的火把光芒,如同鬼火般摇曳。

秦墨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靠近马厩的帐篷。他换上了一身深灰色的、沾满尘土和汗渍的力夫短褐,脸上和裸露的皮肤都用混合着灶灰的泥浆仔细涂抹过,掩盖了原本的肤色和轮廓。左肩的伤口在“强体”中阶的恢复力下,只余下深沉的酸胀。他右手紧握着一柄从校场废弃武器堆里找到的、刃口有些崩缺但足够锋利的青铜短匕,冰冷的触感带来一丝虚幻的安全感。

【洞察】的被动感知被他提升到极限。风掠过营帐帆布的细微摩擦声,远处哨兵换岗时低沉的交谈声,甚至营地边缘野狗翻找垃圾的悉索声,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如同最警觉的狸猫,借助营帐和辎重堆的阴影,避开偶尔经过的巡逻队火把光芒,朝着后营西墙根的方向潜行。

空气越来越潮湿阴冷,弥漫着一股泥土和腐败植物混合的霉味。离西营墙越近,营帐越稀疏,守卫也越松懈。终于,在绕过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和倾倒的废车架后,黑石描述的那个塌了大半的破旧水渠口子出现在眼前。

乱石嶙峋,枯藤缠绕,在浓重的夜色下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从洞口深处弥漫出来——浓烈的、带着酸腐气息的酒糟味,混杂着一种深沉的、如同铁锈般的土腥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

秦墨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伏低身体,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岩壁,【洞察】的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探向那黑暗的洞口。

【警告!侦测到强烈异味:高度腐败有机物(酒糟)、铁元素富集(血腥?)、未知发酵物……】

【警告!侦测到微弱生命体征波动(啮齿类)……未侦测到大型生命体或明显陷阱……】

【建议:高度戒备!环境危险系数:高!】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精准。秦墨深吸一口气,压下胃里的翻腾和心头的悸动。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皮囊,里面是黑石白天偷偷塞给他的、浸透了灯油的棉布条。他用火石点燃布条一端,微弱的火苗瞬间亮起,驱散了一小片浓稠的黑暗,也映亮了他涂满泥灰、眼神锐利的脸庞。

他矮身,钻入了那狭窄、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洞口。

一股更加浓烈、更加污浊的气息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脚下是湿滑粘腻的泥土和碎石,洞壁凹凸不平,布满了滑腻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粘液。火光只能照亮前方几步的距离,更深处是吞噬一切的黑暗。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狭窄的通道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擂鼓。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踩得极轻,【洞察】的被动感知如同雷达般扫描着前方和两侧。通道并非笔直,而是七拐八绕,如同迷宫。越往里走,那股混合着酒糟、铁锈和甜腻腥气的怪味就越发浓烈刺鼻!脚下的粘腻感也越发明显,甚至能感觉到靴底踩到某种软绵绵、富有弹性的东西(菌类?苔藓?)。

突然!

【警告!侦测到微弱气流扰动!来源:左前方岔道!】

【警告!侦测到低频率震动!疑似……重物拖拽?】

秦墨瞬间屏住呼吸,身体如同壁虎般紧紧贴住右侧湿冷的岩壁,同时迅速用脚将燃烧的布条踩灭!光亮消失,绝对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他闭上眼睛,将【洞察】的感知力提升到极限!

黑暗中,听觉和触感变得异常敏锐。

啪嗒……啪嗒……

沉闷的、带着粘稠水声的脚步声,从左前方的岔道深处传来!越来越近!

同时,还有一种更沉重、更拖沓的摩擦声,像是……沉重的麻袋在地上被拖动?

还有……压抑的、极其细微的呜咽声?如同受伤的野兽被堵住了嘴?

秦墨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匕,冰冷的金属触感也无法驱散那刺骨的寒意。黑暗中,他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降到了最低点。

脚步声和拖拽声在岔道口停顿了一下。一个粗嘎、带着浓重鼻音的低沉嗓音响起,在死寂的通道里如同鬼魅:

“妈的……这鬼地方……晦气!快点!扔‘血窖’里就完事!老子要回去喝口热乎的!”

“催个屁!这死沉死沉的……你说……这些赵狗……真能……真能酿出好酒?”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回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管他娘的!上面要,咱们就送!反正是些没用的‘肉货’!快走!”

脚步声和拖拽声再次响起,朝着更深、更黑暗的通道深处远去,渐渐消失在死寂之中。

赵狗?肉货?血窖?!酿……酒?!

秦墨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孟贲听到的“血酿”呓语,黑石看到的深夜重车,还有刚才那对话中透出的非人残忍……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而恐怖的链条!

那些失踪的赵国俘虏!那些深夜运入“鼠道”的沉重货物!根本不是粮食!而是……活生生的人!被当成了酿酒的……“原料”?!这“醉乡”酿的,竟是……人血之酒?!

巨大的震惊和强烈的恶心感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秦墨的胃上!他几乎要呕吐出来!范雎!胡衍背后的主人!为了私欲,竟行此等丧尽天良、人神共愤之事?!

愤怒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但秦墨强行压制住了冲出去拼命的冲动。理智告诉他,此刻暴露,只有死路一条!他必须拿到证据!

他再次点燃布条,微弱的光亮驱散了一小片黑暗,也映亮了他眼中冰冷的杀意。他不再犹豫,朝着那两个声音消失的、气味更加浓烈刺鼻的岔道深处,小心翼翼地追去。

通道变得更加宽阔,但那股甜腻的铁锈腥气也浓郁到了令人作呕的地步,几乎化作了实质的粘稠雾气,粘在皮肤上,钻进鼻腔里。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湿滑的泥土,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粘稠泥泞!每走一步,都发出“噗嗤噗嗤”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警告!环境血腥浓度急剧升高!检测到高度腐败血液残留……】

【警告!精神污染风险提升!建议宿主稳定心神!】

系统的提示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秦墨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不适,【洞察】的感知力如同探照灯般扫向前方。

终于,通道似乎到了尽头。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工开凿的拱形洞口。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酒糟味和一种难以形容的腐败甜腻气息,如同实质的洪流,从洞口内汹涌而出!

秦墨熄灭布条,将身体紧紧贴在洞口边缘冰冷的岩壁上,只探出半只眼睛,向洞内望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山腹空洞!洞顶高耸,隐没在黑暗中。洞壁上插着几支燃烧的火把,跳跃的火光将洞内的景象映照得如同地狱的绘图!

洞窟中央,是十几个巨大的、用粗糙原木箍成的酒桶!浓烈的酒糟味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酒桶旁边,挖着几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深坑!坑壁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反复浸染过!坑底,隐约可见堆积的、难以名状的暗色物体,散发着浓烈的腐败气息!

而在靠近洞壁的一侧,堆放着几十个……麻袋!鼓鼓囊囊的麻袋!有些麻袋还在微微地蠕动!发出极其微弱、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声!麻袋口没有扎紧,借着火光,秦墨清晰地看到,从其中一个麻袋口露出的……是一只沾满污秽、指甲破裂的、属于人类的手!手腕上,还残留着捆绑的麻绳勒痕!

在深坑边缘,还散落着一些东西——几块染血的、破烂的深红色皮甲碎片!几个断裂的、带着赵国图腾的青铜腰牌!还有……几道深深的车辙印,一直延伸到洞窟另一侧一个更加幽深的、被巨大木栅栏封住的侧洞入口!

赵国降卒!真的是赵国降卒!被秘密运到这里!像牲畜一样被塞进麻袋!等待着被投入那所谓的“血窖”?!成为酿造“血酿”的原料?!这比史书上冰冷的“坑杀”更加令人发指!这是活生生的虐杀!是丧心病狂的魔窟!

秦墨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着短匕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愤怒和杀意如同火山般在胸中喷涌!他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那些躲在幕后的恶魔碎尸万段!

然而,理智死死地拉扯着他。洞窟里并非空无一人!在靠近酒桶的地方,两个穿着黑色劲装、腰间挎着短刀的彪形大汉,正背对着洞口,围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盆,似乎在吃着什么。他们脚边,还随意丢弃着几根沾着暗红色污渍的木棒。

证据!必须拿到证据!

秦墨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散落在深坑边缘的那几块带血的赵国皮甲碎片和腰牌!那是铁证!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身体如同绷紧的弓弦,在【洞察】的锁定下,计算着距离、角度和那两个守卫可能的反应时间。

【强体(中阶)】的爆发主动效果在体内蠢蠢欲动!只有五息!必须一击得手,远遁千里!

就在他准备发动【爆发】,如同猎豹般扑向那些碎片的刹那——

他怀中的手机,那冰冷的屏幕,毫无征兆地、自动亮了起来!

幽蓝的光芒瞬间穿透了他单薄的粗麻衣襟,在黑暗的洞口边缘,投射出一小片刺眼的光斑!

【滴!检测到宿主遭遇极度精神冲击与强烈能量场(怨念/血气)……】

【系统核心遭遇未知干扰……强制启动影像记录功能……】

【警告!电量加速消耗!】

【电量:18.7%……18.6%……18.5%……】

“谁?!”一声如同炸雷般的厉喝猛地从洞窟内响起!那两个背对洞口、正在吃东西的黑衣大汉,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转身!两双充满了惊怒、杀意和一丝难以置信的眼睛,如同四盏鬼火,在跳跃的火光下,死死地锁定了洞口那一片幽蓝光芒的来源!

冰冷的杀机,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秦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