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窗外响起两声短一声长的声音之时,钟玉溪正洗完澡穿着松松垮垮的里衣。

段京墨翻窗进来,那双黑眸满是钟玉溪的身影,看到少年忍不住嘴角勾起。

“钟公子。”

钟玉溪闻言,微微挑眉,某只猛兽今晚不找老相好,竟然真过来找他。

他心里吃味,却未曾多言,只将桌子上礼物捧给他,“你不是说有用得着你的,就帮我忙吗?”

段京墨点头,也不管到底是什么时候讲的,只见少年那红唇一上一下的,格外漂亮柔软。

“帮我把这个送去战国公府中,给段京墨。”钟玉溪莞尔,那张红唇更漂亮了。

段京墨下意识地接住,喉结滚动,后知后觉才发现。

给他的?

“好了,你回去吧。”钟玉溪不想跟一个已有相好的老男人多说一句。

段京墨:“?”

他佯装生气,“你就这般待我?把我呼来唤去。”

用完了他就打算不理人。

钟玉溪凤眸微抬,“过来。”

段京墨走过来,坐在了他软榻旁,钟玉溪拿起那枚羊脂玉,系在了他的腰带上,“这个算做路费,还不行吗?”

“黑土。”他调侃道。

段京墨耳尖微红,他那双黑眸撇着钟玉溪的红唇,咽了咽口水。

“想亲……”他低喃道。

钟玉溪没听清,“什么?”

段京墨很快回过神来,捏紧了手中盒子,又恢复一本正经道,“可以。”

钟玉溪笑了,“那快去吧。”

……

等段京墨回到府上之时,他不禁一阵懊恼,看着上辈子熟悉的药方,还有那枚羊脂玉佩,他的心中又是一片别样感情。

钟玉溪,他不敢强娶,却又放不下。

……

隆清二十七年三月初,太后大寿。

京都有头有脸的官员几乎都被邀请了个遍,钟玉溪父亲虽为朝官,但已去世多年,他本应不该前去的。

但钟府乃清流世家,钟大伯和二伯在朝为官多年,念及钟玉溪父亲又是为国殉身,宫宴邀请函他和妹妹还是得了一份。

“哎呀,我女儿这么漂亮,可得好好打扮一番,倘若入了某位皇子的眼,成了皇子妃,我们钟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连被罚的夏氏也被钟老夫人解足回府,夏氏神气起来了,将希望放在了钟云清身上。

掌家也无所谓了,她女儿如今快要及笄,夏氏迫不及待相看好人家,可看来看去皆不满意,还是希望女儿能够高嫁,最好嫁入皇室。

而太后寿宴是个接触达官显贵的好机会——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钟云清明白自己成亲改变命运的机会也只有一次,所以慎重对待太后寿宴。

“我一定会出人头地,像哥哥们那般。”

夏氏十分不舍,“清儿呀,我们女人不能像男人那般科举及第,也无法驰骋沙场,只能系于婚姻,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别怪母亲对你如此严苛。”

钟云清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之色,“没关系的,母亲,我懂。”

夏母放下心来,“你一定要嫁个高官夫郎,才不算委屈,其实男人都那样。”

就算是钟玉溪父母比钟府大部分人都恩爱,钟父也有两个小妾,不过无所出罢了。

后来钟玉溪父亲去世,钟玉溪做主,便给了她们两人一笔钱,任由她们去留罢了。

那两位小妾还十分年轻,不想守活寡,也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拿了笔大钱和身契便离开了。

其实男人,爱到最后都那般。

钟云清不再多言。

而此刻,三房院落内,钟玉婷也在思索,问旁侧的亲哥道:“哥,你觉得我明日在太后寿宴上穿什么衣服合适?”

“是这件金丝绣花衣,还是这件明月夜衣?”

钟玉溪放下手中书卷,仔细打量两套衣裙,温声道:“金丝绣花虽华贵,但太后素来崇尚雅致。

明月夜这套天水碧的留仙裙更显清丽脱俗,配上你那支白玉簪,正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记住,在宫中不必刻意争艳,端庄得体、低调行事才是上选。”

“如今皇上身体抱恙,皇子帝位之争愈演愈烈,我们不要卷入任何站队的,避免惹祸上身。”

闻言,钟玉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指尖轻轻抚过那袭如水的碧色罗裙,“我明白了,哥。”

钟玉溪很清楚,自己妹妹向来听话单纯,倘若嫁去那些私宅混乱之子,恐怕后宅内斗都能毁了她。

这也让他很担心,他倒不介意养自己亲妹一辈子,可如今的情况不妙,要是他妹妹及笄太久还未定亲,钟老夫人怕别人说闲话,说不定会出手安排。

祖母是长辈,他不好顶撞,到时候怕玉婷就这样匆匆被嫁出去了。

他手上如今只有钱财,而无权势,好一点的人家几乎不会愿意陪他弄什么“假订亲”。

所以,今年春闱,他势在必得。

第二天,太后寿辰,钟府上下提前打扮洗漱,大房二房三房嫡系子弟都有资格参加。

钟玉溪只换了身简单的青色衣衫,他立于廊下时,晨光恰为衣摆镀上层薄金。

青色衣衫是最寻常的暗纹料子,却被他穿得如竹影拂风,肩线利落如裁云,腰束同色软绸带,衬得身形挺拔如松。

乌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玉白额角,眼尾微挑时,泪痣动人,那双凤眸漫着淡光,似笑非笑间,连廊下缠绕的蔷薇都失了颜色。

寿宴上,视力不错、隔着十几桌望过去的段京墨心跳都加速了几分,不由得有些恍神。

“段将军,不知在看什么?”

忽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段京墨收回视线,转过头来,只见身着金色蟒袍的三皇子似笑非笑。

“欣赏歌舞罢了,不知三皇子有何请教?”段京墨淡淡开口。

三皇子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目光意味深长地掠过不远处唱曲跳舞的歌姬,又落回段京墨脸上:

“段将军年少有为,深得父皇器重,本殿一直想与将军把酒言欢,可惜苦无机会,今日太后娘娘寿宴,倒是缘分。”

段京墨神色不变,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殿下言重了。”

“臣不过一介武夫,当不起殿下青眼。”

“将军过谦了。”三皇子倾身靠近,压低声音道,“如今北境战事虽平,但朝中暗流涌动,将军手握重兵,难免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

他意有所指地顿了顿,“若得本殿相助,自当为将军扫清障碍,只需将军归于本殿麾下,莫说这些歌姬,便是黄金万两、高官俸禄,也不在话下。”

段京墨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指节在案几上轻叩两下:“殿下慎言,臣只效忠陛下,朝中之事,微臣不敢妄议。”

三皇子笑容微僵,心中暗骂: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都讨好段京墨多久了,这个老匹夫真是软硬不吃!

若是他登基为帝,第一件事就是削他的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