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籍惊魂
我叫林谣,是个古籍修复师。
这行当听着玄乎,其实就是个手艺人,给故纸堆里的老古董看病、续命。我这双手,摸过的明代金箔、宋代麻纸,比摸过的活人手都多。我一直以为,我和那些书本一样,永远隔着一层时间的玻璃,冷静,客观,安全。
直到我接了雾隐镇这个活儿。
那是一本破损得快要散架的《雾隐县志》,清中期的东西,受潮严重,书页粘连,霉斑像尸体上的印子。委托方是镇政府,他们说县志是镇上唯一的古代文献,希望能在我手里起死回生。
我带着全套工具住进了镇上安排的老祠堂,这里被临时改成了我的工作室。南方的古镇,永远是潮的,空气里那股子腐烂的草木味,像要把人的骨头都泡软。
工作很枯燥。我用镊子一片片揭开粘连的书页,像在做一台持续几个世纪的慢镜头手术。问题出在第三天。
那天,我正在处理关于「祈雨」的章节。文字描述得很正常,祭祀流程、所需贡品,无非是猪牛羊三牲,瓜果五谷。但当我用蒸汽分离机小心翼翼地揭开一处霉斑时,霉斑下的字迹,让我后背的汗毛「噌」地一下全站了起来。
那是用一种极细的笔,在字与字的夹缝里写下的蝇头小楷,颜色比正文的墨色要淡,像是某种批注。
批注写着:「若三牲不诚,龙王不应,则需『活贡』。取外乡客,八字纯阴者,缚于沉香木上,以九寸长钉钉其四肢,置于河心『龙眼』之上,三日后,必有大雨。」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荒谬。
古代地方县志里,记录些愚昧残忍的土方子不稀奇。我把它当成一个猎奇的历史发现,甚至还拍了张照,准备发给我的导师看。
2 活贡之谜
我继续工作,心情甚至有点考古学家挖到奇特墓葬时的那种隐秘兴奋。我以为我是在看历史,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一脚踩进了历史的陷阱里。
一个星期后,镇上的天气开始不对劲。
持续的大太阳,把青石板路晒得能煎鸡蛋。河流水位肉眼可见地往下掉。镇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那种压抑,像是暴雨来临前,被乌云捂住口鼻的天空。
他们开始准备祈雨。
我一开始并没在意,直到我看到他们抬出了一块巨大的沉香木。那木头颜色深沉,表面光滑,像是常年被水浸泡,又被人反复抚摸过。
我的心,咯噔一下。
我放下手里的活儿,悄悄跟在人群后面。他们把沉香木立在已经快要见底的河中央,那个位置,镇上的老人管它叫「龙眼」。
一切,都和县志里的记载一模一样。
当然,他们献祭了猪牛羊。仪式搞得很隆重,镇长,一个叫陈伯的精瘦老人,亲自主持。但连着三天,天上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镇上的气氛彻底变了。
那种压抑,变成了焦躁和……饥渴。我开始注意到,镇民们看我的眼神,不再是之前那种对专家的尊敬,而是一种……审视。像屠夫在打量一头牲口。
我开始害怕了。我把自己关在祠堂里,假装专心工作。我告诉自己,都什么年代了,不可能发生那种事。
第四天,镇上来了几个背包客,三男两女,是来写生的美院学生。他们年轻、活泼,像几只色彩鲜艳的鸟,一头撞进了这张灰色的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