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们对他们热情得过分。陈伯亲自给他们安排住宿,嘘寒问暖。
我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重。晚上,我借口送些修复用的特殊纸张,去了那几个学生住的客栈。我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们,这里有些风俗很奇怪,最好不要乱跑。
其中一个短发女孩,叫小敏,大大咧咧地笑:「林姐你放心,我们就在镇上画画,不去山里。」
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没法把县志里那些血腥的文字说出口。我怕他们把我当疯子。
3 雾隐杀机
第二天,小敏失踪了。
他们说她自己去后山写生,迷路了。镇民们「自发」组织了搜救队,漫山遍野地喊。
但我注意到两件事。
第一,陈伯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第二,那几个男学生和另一个女孩被镇民们「热情地」请去喝茶、吃饭,一举一动都有人「陪同」,根本无法自由行动。这不叫安抚,这叫软禁。
当天晚上,我发疯一样地修复县志。我要找到证据,或者说,找到某种……解释。我用特制的药水浸泡书页,小心翼翼地分离。在祈雨仪式的最后一页,我又发现了那种蝇头小楷的批注。
「活贡之选,首重外乡。若无纯阴,则取犯禁者。禁忌有三:一,不可问神;二,不可渡河;三,不可污井。」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我想起昨天和小敏聊天时,她好奇地问我:「林姐,他们拜的那个没牌位的神龛,是哪路神仙啊?」
她问了神。
我全身的血液都凉了。这不是巧合。这是一套严密执行了上百年的杀人规则。
我必须报警。我冲到祠堂门口,掏出手机。
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
祠堂高高的门槛,此刻像一道无法逾越的结界。我猛地回头,看到黑暗中,祠堂的院墙上,站着几个人影,像几只沉默的乌鸦,静静地看着我。
我成了笼子里的鸟。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在修复一本死去的县志,我是在解读一本活着的……狩猎指南。而现在,猎物名单上,可能已经有了我的名字。
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从四面八方伸过来,掐住我的脖子,捂住我的口鼻。我躲回工作室,反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
我不能坐以待毙。
报警这条路断了。逃跑,外面都是眼睛,我一个外地人,连镇子的路都认不全。唯一的武器,就是我正在修复的这本县志。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这部杀人指南上。我要比他们更懂规则,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漏洞。
我打开强光工作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修复中。书页在我手里一片片恢复平整,那些模糊的字迹,像是从时间的深渊里,一个一个地爬出来,对我讲述着这个镇子最黑暗的秘密。
我发现,雾隐镇的祭祀,是一个完整的循环体系。除了祈雨,还有求子、祛病、丰收……几乎囊括了人一辈子的所有欲望。而每一次祭祀,都对应着一种血腥的「活贡」方案。
这本书,根本不是什么《雾隐县志》,它是一本……喂养邪神的菜单。
就在这时,我翻到了关于「百鱼宴」的章节。这是为镇上新生儿祈福的仪式。正文描述得非常祥和,取百家鱼,烹制成宴,分而食之,可保婴儿百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