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猛地拉开了门。
楼道里昏黄的灯光下，站着我的小姑子楚丽。
和她那个一脸不耐烦的女儿楚莹。
楚莹脚边戳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几乎堵住了狭窄的楼道。
「哎呀，磨蹭什么呢！」
楚丽抱怨着，一把将楚莹往前推了推。
「喏，人我可安全送到了！阿莹，快叫舅妈！」
楚莹耷拉着眼皮，敷衍地咕哝了一声：「舅妈。」
她的目光越过我。
毫不掩饰地扫视着我身后这个，虽小但整洁的出租屋。
眉头嫌恶地皱起，像是在评估一个猪圈。
「行了行了，我赶火车，走了啊！」
楚丽像甩掉一个烫手山芋，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咔哒咔哒」响。
没半点留恋。
楚莹拉着箱子就要往里挤。
我伸出手臂，不轻不重地拦在了门框上。
刚好挡住她的去路。
楚莹一愣，抬头看我。
脸上写满错愕和被冒犯。
我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那条300元到账通知。
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楚丽，你这生活费是认真的？三百块够点十次外卖吗？」
「连阿莹一个月的水果钱都不够吧？」
我的声音不高，但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楚丽已经走到楼梯拐角，背影猛地一僵，停住了。
楚莹的脸「腾」地涨红了。
梗着脖子，声音有点发尖。
「舅妈！你什么意思？嫌少？我，我吃不了多少！」
「哦？」我挑眉，目光转向僵在楼梯口的楚丽，故意扬了点声。
「楚丽，要不你听听你女儿说的？」
「还是说，这300块是给孩子的零花钱？」
「那房租水电、三餐伙食，你打算什么时候转我？」
「你跟你哥虽然是亲兄妹，也得明算账，有个说法吧？」
楚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猛地转过身。
眼神像是要吃人。
「梁玲！你钻钱眼里了？阿莹是你亲外甥女！住几天怎么了？」
「能花你几个钱？你就这么当舅妈的？行！行！算我瞎了眼喊你一声嫂子！」
「阿莹，我们走！去住酒店！不在这儿受这份腌臜气！」
她尖利的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带着虚张声势的愤怒。
我点点头，侧身让开门口，语气平淡无波。
「慢走，不送。」
「酒店钱不够的话，吱声，当舅妈的支援你们一百。」
「你……！」
楚丽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你了半天。
最终狠狠一跺脚。
对着还愣在门口的楚莹吼道：「还杵着当门神啊！走啊！」
楚莹完全懵了。
她看看暴怒的母亲，又看看面无表情堵着门的我。
再看看自己那个大得离谱的行李箱，脸上红白交错。
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叫做「难堪」和「无措」的情绪。
她大概从没想过，一向好说话、甚至有点软弱的舅妈。
会把她和她妈直接架在火上烤。
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只是求救似的望向楚丽。
僵持了几秒。
楚丽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眼神像刀子一样剜着我。
最终还是那点算计占了上风。
住酒店？
一天几百块，复读一年下来，她肉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