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因病痛无法工作,穷困潦倒时,他的生意却越做越大,从一个小小的建材厂老板,一跃成为本市有名的企业家,换了豪宅,开了豪车,一家人珠光宝气,风光无限。

直到临死前,我无意中听到前来“探望”我的大伯母和堂姐在门外的对话,才终于窥见了那残忍至极的真相。

“妈,你看她那样,还能活几天?这镯子是不是也该拿回来了?”那是堂姐顾菲嫌恶的声音。

“别急,等她断了气,这镯子自然就摘下来了。你爸说了,这叫物归原’。你奶奶那份气运用的差不多了,现在又借了这丫头十年的命和运,够咱们家再上一个台阶了。等她死了,这镯子先放一放,等你将来有了孩子,要是身子骨弱,还能再用上。”大伯母刘燕的声音,冷静又刻薄。

“真是便宜她了,用她的贱命,换我们家的荣华富贵。”

……

原来如此。

原来我这十年不见天日的人生,不过是他们一家人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原来我所有的厄运、病痛、贫穷和孤独,都化作了他们的财运、健康、富贵和美满。

这只金镯,根本不是什么保平安的遗物,而是一个从邪道术士那里求来的、可以窃取佩戴者生命和气运的邪物——借命金镯。

它的上一个佩戴者,是我的奶奶。

奶奶的身体一向硬朗,却在最后的几年里迅速衰败,查不出病因。

而那几年,正是大伯家公司起步最关键的时期。

奶奶被吸干了生命,现在,他们又把目标对准了无父无母、只能依靠他们生活的我。

我是他们眼中最完美的祭品。

重活一世,当冰冷的镯口再次触碰到我的皮肤,上一世那种被吸走生命力的空洞感和彻骨的寒意,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隔阂,再次将我笼罩。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了我的心脏。

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恨。

是那种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让他们也尝尝我所受过的一切痛苦的,滔天恨意!

“不。”

一个微弱但清晰的字,从我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大伯顾卫东的动作停住了。

他脸上的“悲伤”和“慈爱”出现了一丝裂痕,像是戴得太久的面具,边缘开始翘起。

“小雅,你说什么?”他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看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惊诧和不悦。

我用力地、一点一点地,将我的手腕从他的掌控中抽了出来。

然后,我当着所有亲戚的面,缓缓地、决绝地摇了摇头。

“大伯,”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灵堂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不能要。”

满堂哗然。

“这孩子,怎么了?”

“卫东对她那么好,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就是啊,长辈赐,不敢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大伯母刘燕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我,语气带着苛责。

“小雅!你这是干什么?你奶奶尸骨未寒,你就敢违逆她的遗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良心!”

“是啊,妹妹,”

一旁打扮得精致时髦的堂姐顾菲也开了口,她画着全妆,看不出半点悲伤,只有眼里的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