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 救我...” 墨汁里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在耳边说话,带着股冰冷的水汽,钻进沈砚之的衣领里。他惊得打翻了砚台,墨汁洒在纸上,瞬间将那幅画染成了黑色,可等墨汁干了些,纸上竟慢慢显出一行字,是用极细的笔画写的:“木笼里有七具骨”,那字迹像是用指甲刻出来的,边缘还带着些毛糙的痕迹。
他冲出屋,想去槐树下看看,刚到院门口,就见李老三正站在槐树根旁,手里拿着把铁锹,往土里埋着什么。铁锹挖动泥土的声音 “噗嗤、噗嗤”,像是在挖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见沈砚之过来,李老三赶紧将铁锹藏在身后,脸上的刀疤因紧张而扭曲,皮肤绷得紧紧的,像是要裂开:“先生怎么来了?这槐树根系浅,我给它松松土 —— 昨儿夜里,我听见树根里有动静,像是有东西在哭。”
沈砚之盯着他脚下的土,新翻的泥土是深褐色的,还带着点湿润,里面露出半块红色的布料,不是普通的粗布,而是光滑的丝绸,像是女子的裙摆。他刚要弯腰去捡,远处传来一阵铜锣声,“哐、哐、哐”,敲得人心烦意乱。村里的老妪们提着篮子往河边走,她们的脚步整齐,像是被人操控着,嘴里还念叨着 “河神夫人要添新衣了”,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掐着嗓子说话,念到 “新衣” 两个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语气,像是在说什么可怕的东西。
第三章 河底囚笼
祭祀定在三日后的月圆夜。沈砚之这几日总在夜里听到哭声,不是孩童的哭闹,也不是妇人的啜泣,而是女子的呜咽,细细的,却能穿透墙壁,钻进耳朵里。有时从槐树下传来,有时竟在自己的窗外,哭声里还夹杂着 “咯咯” 的笑声,像是哭着哭着突然笑了起来,听得人头皮发麻。他曾偷偷跟着哭声走,手里握着防身的匕首,可每次走到槐树下,就会突然头晕,像是被什么东西迷了眼,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 —— 槐树的枝干变成了人的手臂,垂下来的槐叶变成了头发,而树下的青石板上,竟慢慢渗出暗红色的水,像是血。等回过神来,他手里竟攥着片沾着露水的槐花瓣,花瓣上的露水不是透明的,而是淡红色的,放在鼻尖一闻,竟有股血腥气。
祭祀前一日,阿翠偷偷来找沈砚之,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像是生了场大病。她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布包是用粗布缝的,上面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和银簪上的花纹一模一样。“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她说婉娘是她最好的朋友,十年前被人当成河神夫人,扔进河里了。” 阿翠的眼泪掉在布包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娘说,婉娘被扔下去的时候,还活着,他们用铁钉钉住了她的手脚,不让她挣扎... 婉娘的魂魄被困在河底的木笼里,每年祭祀都要找个女童去陪她,因为她的眼睛被人挖走了,要找新的眼睛才能看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