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和顾铭在毕业典礼上的合照，顾铭穿着学士服，意气风发地搂着她的肩，而照片的另一边，是半个被无情裁掉的、属于我的身影。
原来，那张我珍藏了许久、我们唯一的“三人合照”，在她那里，是这个样子的。
我的妻子，我的老婆，五年来，用一张裁掉我的合照做屏保。
这一刻，我才真的确定，我在她的世界里，连个完整的龙套都算不上。
厨房传来碗筷的碰撞声。
我将手机息屏，放回原位，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到岛台边。
苏晚晴没发现我的异常，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推到我面前。
「尝尝，不好吃别勉强。」
我接过筷子，埋头吃面，声音很轻地问。
「你和顾铭，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晚晴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平静地回答。
「他是我前男友，我们谈了八年，差点就结婚了。」
「后来因为观念不和分开，他要出国，我要留校。」
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话，我却听出她一贯平稳的声线里，多了一丝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没抬头，继续问。
「就只是这样吗？」
苏晚晴沉默了。
那碗面，我最终一口没吃。
4
晚上，我们躺在两张单人床上，像隔着一条银河。
夜深时，苏晚晴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我知道，是顾铭在给她发消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晚晴忽然翻身下床。
她走到我的床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我的梦。
「陆泽，顾铭他……他之前被前妻家暴过，留下了心理阴影，很怕打雷，外面现在……我去陪陪他。」
她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又像是对我保证一般，补充了一句。
「你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我闭着眼，一动不动，佯装熟睡。
但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我不会再等她回来了。
等她轻手轻脚地离开后，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了无睡意。
我爬起来，拿起手机，订了一张凌晨四点，最早一班飞往国内的机票。
然后，我翻身下床，把白天那身湿透的衣服从烘干机里拿出来，换下了苏晚晴给我买的那件、大得可笑的奢侈品。
我把那件昂贵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
我看了一眼这个我待了不足八小时的、处处充满另一个男人痕迹的公寓，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里面是宝格丽最新款的一条项链，价值三十万。
是我省吃俭用，加上我妈偷偷塞给我的私房钱，才买下的。
原本，这是我送她的五周年纪念礼物。
现在，它成了我为这段可笑婚姻画上的句号。
我从她书桌上抽出一张便签，写下一行字。
「苏晚晴，这是我送你的最后一个礼物。离婚协议，我的律师会发到你邮箱。从此，山高水远，后会无期。」
我把纸条压在首饰盒下，背上我那已经变得轻盈无比的背包。
走出公寓门，我没有一丝回头。
凌晨的出租车很难打，我几乎是踩着点抵达的机场。
有条不紊地检票、登机。
来的时候，是我一个人。
回去的时候，还是我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