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和脚踝处,果然是被专业的医用束缚带固定着,束缚带连接在“床”体两侧隐藏的卡扣上。
之前的伤口……似乎被处理过了。
涂抹了某种透明的、凉丝丝的药膏,肿胀消褪了一些,刺痛感被一种麻木的钝感所取代。
就连胸口……那只沉甸甸、肮脏破败的兔子玩偶,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贴在胸口皮肤上的、冰凉扁平的圆形电极片,连接着细细的导线,延伸到“床”侧一台小型监护仪上。
屏幕上,绿色的数字和波形规律地跳动着,显示着心率、血压等冰冷的数据。
它监测着我的生命体征,却监测不到我早已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灵魂。
这种极致的“洁净”和“专业”,这种将痛苦和折磨用无菌纱布和精密仪器包裹起来的方式,比地下室里赤裸裸的暴力,更令人毛骨悚然。
它剥去了情绪化的宣泄,只剩下冷冰冰的、毫无波澜的“处理”,仿佛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个……出现了故障、需要被维修的物件。
“嘀——”
一声轻微的气密声响起,打破了房间内恒定的嗡嗡声。
正对着“床”尾的那面白色墙壁,突然无声地滑开了一道缝隙——一扇隐藏的门。
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沈聿。
他换上了一身洁白挺括的医生服,脖子上甚至还挂着一个听诊器。
头发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专注,带着一种近乎禁欲的专业感。
他手里拿着一个电子病历板,指尖在上面快速滑动着,似乎在查阅数据。
这副模样,与他在地下室里那如同复仇恶鬼的形象,判若两人。
此刻的他,更像一个严谨的、沉浸在学术中的……医学科研人员。
他走到床边,停下脚步。
目光从病历板上抬起,落在我身上。
那目光,没有任何恨意,没有任何嘲弄,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审视观察般的冷静,像是在评估一个实验样本的反应。
“醒了。”
他开口,声音平稳,音调没有任何起伏,如同机器合成音,“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很好。”
他抬起手,不是要触碰我,而是伸向床边一个嵌入墙壁的接口。
他拿出一个连着细长软管的奇特金属吸嘴。
“补充水分和营养。”
他言简意赅地说明,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指令。
那金属吸嘴不由分说地递到了我的唇边。
我本能地紧咬牙关,恐惧地看着那陌生的东西。
沈聿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我的“不配合”感到一丝不悦,但那不悦也迅速被冰冷的专业态度所覆盖。
“拒绝摄入,将采取静脉输注。你希望那样?”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威胁的意味,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选项。
但那种完全剥离情感的冷静,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感。
屈辱和恐惧交织着。
我最终还是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张开了嘴。
微凉的、带着一丝淡淡甜味和维生素味道的流质,通过吸嘴缓缓流入我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