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前，对我的“正常”毫无察觉，甚至因为我久违的温顺，心情颇好地多喝了一碗粥。
婆婆住在同小区另一套房，惯例早上过来“巡视”。
一进门，那双精明的三角眼就上下扫视我。
“小薇啊，脸色怎么还是这么差？昨晚没睡好？”她撇撇嘴，“女人家，身子骨最重要，尤其是要给孩子打好底子。
你看你，瘦得跟麻杆似的，风一吹就倒，怎么怀孙子？”
前世，听到这种话我只会内心酸楚，更加自责。
现在，我心底一片冰冷，面上却垂下眼睫，一副受教的模样：“妈，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婆婆对我的顺从很满意，转而对她儿子嘘寒问暖，仿佛他才是那个易碎的瓷器。
晚上，张浩回来得比平时稍晚一些，手里拎着一个小纸包。
来了。我心脏微微一缩，面上却不动声色。
“小薇，来，”他拉着我在沙发坐下，脸上堆着一种刻意营造的让我作呕的温柔，“妈今天又去求了方子，说是老家一个特别灵的老中医开的，祖传的秘方，对调理身体、助孕有奇效。你看妈多为你操心。”
他打开纸包，里面是些褐色的粉末，散发着一股古怪的气味。
他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将粉末倒进去搅匀。
那杯水，看起来浑浊不堪，就像他们母子俩的心肠。
前世，我就是信了这“为我好”的鬼话，怀着对未来的渺茫期盼，和对婆婆丈夫的愧疚，喝下了这杯东西。
从此，身体每况愈下，再没能怀上孩子，最后被他们用“不下蛋的母鸡”这个理由，狠狠践踏。
我看着他递到眼前的杯子，又抬眼看看他那双隐含急切与不耐的眼睛，胃里一阵翻搅。但我缓缓伸出手，接过了杯子。
他的眼神瞬间放松，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怜悯。
就在杯口即将触碰到我嘴唇的瞬间，我停了下来，对他露出一个极致柔顺、甚至带着点羞怯的笑容：“老公，谢谢你，还有妈，一直为我这么费心。”
他显然极其受用我这久违的、近乎谄媚的柔顺，语气都放软了：“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都是为了这个家好，为了将来好。”
我当着他的面，将杯中那气味怪异的水一饮而尽。杯沿遮挡下，我的舌头几乎没有碰到药水。
喉咙滚动，做出吞咽的动作。他脸上露出满意又轻松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任务。
“厨房里还温着给你炖的汤，我去看看火。”我拿着空杯，语气自然地起身，走向厨房。
一关上厨房门，我立刻冲到水槽边，打开冷水，将手指狠狠抠进喉咙深处。
“呕——”
胃部剧烈收缩，刚才咽下的药水混合着胃酸，尽数被吐了出来。
直到吐出清水，我才虚弱地撑住水池边缘，用冷水疯狂地扑脸。
抬起头，镜中的女人脸色苍白，嘴唇因为呕吐有些红肿，但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温顺和迷茫，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一丝复仇的快意。
补药？张浩，婆婆，这天大的“福气”，还是留给你们自己享用吧！
我找出张浩最爱用的那个黑色保温杯，他每天上班都会泡上一大杯浓茶。里面还有大半杯他晚上泡的，还没来得及喝的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