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箱底的凤冠
陈穗穗是在整理祖母遗物时发现那个樟木箱的。
箱子藏在衣柜最深处,上了把黄铜锁,锁身缠着半旧的红绸,绸子上绣的凤凰已经褪成了浅粉色。她费了半天劲才撬开锁,一股混合着樟脑和霉味的气息涌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箱子里叠着件水红色的戏服,绣着百鸟朝凤的纹样,金线在暗处泛着冷光。最上面放着顶凤冠,点翠的凤凰嘴衔着明珠,珠串垂下来,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响。陈穗穗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凤冠的底座,就觉着手心一凉——底座内侧竟沾着些暗红的印记,像干涸的血。
“这是……”她正皱眉细看,身后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母亲打翻了水杯,“穗穗,别碰那个!”
母亲脸色惨白,抢过凤冠就往箱子里塞,手指抖得厉害:“你祖母生前说过,这戏服不能动,会招邪的。”
陈穗穗盯着母亲的动作,忽然想起小时候趴在祖母膝头,听她唱《贵妃醉酒》的调子,祖母总说:“这凤冠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沾过血光,碰了要惹祸的。”那时她只当是老人吓唬小孩的话,现在看来,母亲的反应绝非小题大做。
当晚,陈穗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地板上,像条惨白的带子,她总觉得窗外有影子晃来晃去,还隐约听见有人在唱《贵妃醉酒》,调子咿咿呀呀的,却比祖母唱得凄厉百倍。
第二章 夜半戏声
后半夜,陈穗穗被尿意憋醒,刚走到走廊,就听见楼下传来唱戏声。
不是祖母那种温润的调子,而是尖细的、像被掐着嗓子的女声,反复唱着“海岛冰轮初转腾”,唱到“奴似嫦娥离月宫”时,尾音突然拔高,像玻璃划过金属,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
她扶着楼梯扶手往下看,客厅的灯没开,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映出个模糊的人影——穿着那件水红色戏服,正对着镜子比划水袖。那人影身段纤细,梳着繁复的发髻,可转过头时,陈穗穗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嘴角裂到耳根,正冲着她笑。
“啊!”陈穗穗吓得跌坐在楼梯上,声音卡在喉咙里。
唱戏声戛然而止,人影“嗖”地消失了。客厅恢复漆黑,只有挂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
母亲不知何时站在卧室门口,手里握着把桃木梳,梳齿上还缠着红绳:“我就知道会这样……”她把梳子塞给陈穗穗,“这是你祖母留下的,说能镇住不干净的东西。”
陈穗穗攥着桃木梳,指尖冰凉。她突然想起祖母临终前的呓语:“凤冠里的魂,该还了……”
第三章 凤冠的秘密
第二天一早,陈穗穗瞒着母亲,把凤冠偷偷拿到了市博物馆。她认识这里的老研究员周先生,专搞民俗文物鉴定。
周先生戴着老花镜,翻来覆去看了凤冠半天,又用放大镜照底座的暗红印记,脸色渐渐沉下来:“穗穗,这不是普通的戏服配饰。”他指着凤冠内侧的一行小字,“你看,这刻的是‘民国二十三年,赠伶仃’。”
“伶仃?是人名吗?”
“是艺名。”周先生叹了口气,“民国时红极一时的刀马旦,据说当年在这儿的庆安戏院唱压轴,后来突然销声匿迹了。传闻她在台上被人用凤冠上的珠钗刺死了,血就渗进了凤冠底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