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穗穗只觉得后背发凉:“那……她为什么会缠上我们家?”
“你祖母是不是也唱过戏?”
“是!”陈穗穗突然想起,祖母年轻时在戏班待过,“她说过自己当年是小配角,后来嫁人才退了班。”
周先生又指着戏服下摆的暗袋,摸出张泛黄的戏单,上面印着“庆安戏院压轴戏《霸王别姬》,主演:伶仃(饰虞姬)”,角落还有行铅笔字:“十月十五,取凤冠,偿血债。”
今天,正是十月十四。
第四章 血债
入夜后,陈穗穗把桃木梳别在发髻上,又按周先生说的,在凤冠里塞了片祖母的指甲——据说至亲的骨血能暂时安抚怨魂。母亲在客厅摆了张供桌,上面放着戏单、香炉和三碗清水,嘴里念念有词。
挂钟刚敲十一下,院子里的老槐树突然“哗啦”作响,树叶落得满地都是。客厅的镜子开始起雾,雾气里渐渐浮出伶仃的脸,这次看得真切:眼角流血,嘴角撕裂,珠钗还插在她的颈动脉处,血顺着戏服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还我凤冠……”伶仃的声音像破锣,伸手就往陈穗穗头上抓。
“别碰我孙女!”母亲突然扑过去,用身体挡住陈穗穗。桃木梳从陈穗穗头上掉下来,伶仃的手穿过母亲的肩膀,指甲深深掐进陈穗穗的胳膊,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往里钻。
“你的血,偿她的债!”伶仃尖笑起来,凤冠上的珠串突然炸开,一颗明珠弹到供桌的清水中,水面“腾”地冒起血泡。
陈穗穗看着母亲痛苦的脸,突然想起祖母的话:“当年是我贪慕凤冠的华美,偷换了伶仃的道具,才让她被人钻了空子……这债,早该还了。”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戏单,撕成碎片扔进火盆:“债我来偿!但你不能伤我妈!”
伶仃的动作顿住了,黑洞洞的眼睛盯着火盆里的灰烬。母亲趁机把陈穗穗往后拉,可伶仃的影子已经缠了上来,戏服的水红色在灯光下变成了暗红,像浸透了血。
第五章 戏服焚
火盆里的灰烬突然飘起来,在空中拼成伶仃当年的模样:穿着干净的戏服,眉眼明媚,正在台上翻着漂亮的筋斗。台下掌声雷动,其中就有年轻时的祖母,穿着粗布戏服,眼里满是羡慕。
“我只是想再唱一次……”伶仃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哭腔,“他们说我抢了别人的戏份,才在凤冠里藏了针……”
陈穗穗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你不是要债,是想让人知道真相?”
伶仃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供桌下的暗格。陈穗穗爬过去拉开,里面是本日记,祖母的字迹歪歪扭扭:“民国二十三年十月十五,伶仃姐被张老板派人所害,我怕被牵连,藏了凤冠。她的戏服沾了血,我不敢扔,只能锁进箱底……我对不起她,夜夜梦见她找我要凤冠。”
真相大白的瞬间,伶仃的身影淡了下去,戏服上的血色渐渐褪成原来的水红。她对着陈穗穗鞠了一躬,转身走向火盆,化作一缕青烟,随着灰烬一起飘向窗外。
母亲瘫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喃喃道:“总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