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穗穗赶紧扶着老人坐下。老奶奶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精致的梅花糕:“她最爱吃这个,每次演完戏都要买两块。我找了她一辈子,总算……总算能来看她了。”

老人拿起一块梅花糕,轻轻放在碑前,眼里的泪一滴一滴落在糕上:“曼卿姐,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我就觉得你肯定还活着……”

陈穗穗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祖母为什么要藏着凤冠等十年。有些亏欠,或许一辈子都还不清,但那份愧疚里,也藏着沉甸甸的敬意。

那天下午,越来越多的老人来到碑前——有当年戏班的琴师,有看她戏长大的票友,还有被她救过的小乞丐(如今已是满脸皱纹的老人)。他们带来了各种各样的东西:生锈的琴弦、泛黄的戏票、甚至还有当年苏曼卿教他们写的字。

夕阳西下时,陈穗穗站在碑前,看着那些老人围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讲着苏曼卿的故事——讲她如何在台上威风凛凛,如何在台下帮戏班的学徒出头,如何把演出费分给穷苦的街坊。

“她总说,‘戏唱得再好,心要是黑了,就成不了角儿’。”

“可不是嘛,那年冬天特别冷,她把自己的貂皮大衣当了,给我们买棉衣……”

陈穗穗听着这些故事,觉得那个狰狞的怨魂渐渐变得鲜活而温暖。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把这些话都录了下来。或许,这些才是苏曼卿真正想留下的东西——不是沾血的凤冠,而是被记住的善意和风骨。

夜幕降临时,老人们渐渐散去。陈穗穗最后一个离开,她在碑前放了盏小小的宫灯,暖黄的光映着“无名碑”三个字,竟有种莫名的安宁。

“苏先生,晚安。”她轻轻说,“明天我再来看你,给你带新烤的梅花糕。”

风吹过,宫灯轻轻摇晃,光影在碑上跳动,像是有人在点头应着。远处传来零星的戏曲声,不知是谁家的收音机在播放《霸王别姬》,唱腔清亮,一如多年前那个站在台上的苏曼卿。

第七章 戏台余温

市文化馆的戏曲回顾展办得比预想中热闹。开展那天,陈穗穗特意穿了件月白色的旗袍,领口别着祖母留下的珍珠胸针——那是当年苏曼卿送给祖母的谢礼,说“秀娥妹妹帮我挡了那杯酒,这珠子该给你”。

展厅入口处立着块巨大的展板,印着苏曼卿的剧照,旁边是周先生整理的生平简介。陈穗穗站在展板前,看着“1910-1934,字曼卿,艺名伶仃,工刀马旦,以《霸王别姬》《穆桂英挂帅》闻名”的字样,指尖轻轻划过“1934”那个年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这就是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