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7.

夕阳染红了天际。

他来了。

穿着崭新的青色暗纹长袍,头发精心打理过,编了好看的样式。

真好看啊。

“知节,你来了。”他的声音柔的能化水。

“何事?”我强装冷漠。

家都要没了,哪有心思风花雪月。

他愣住,眸色一黯:“对不住。”

“不该躲你,不该忽略你的心意…更不该藏起我的心。”

我有点云里雾里。

“男子相悦,本较世人更难。”

他在说什么?

“但然知你心意后,我甚欢喜,原以为,只我一厢情愿。”

“你心悦我?”我听的一知半解。

“是。”他答地斩钉截铁。

原来如此。

报复我。

因为我捉弄他。

如此古板的一个人,怎会喜欢男子。

何况,我和他不会有结果。

“恶心。”

“什么?”他愣住了。

“我是男子,你也是男子,此等心思,令人作呕。”

“听懂了吗。”

“可…”他欲辩。

我没有听他把话说完,转身离开。

无所谓了,不要再捉弄我了。

晚上下了好大的雨。

沈砚淋着雨回来,淋着雨离开。

我心里也在下雨。

8.

沈砚死死盯着我,眼眶通红:“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很苦?”

是,苦透了。

我爹买死士替我上了刑场。

刑场过后,民怨沸腾,我混在难民里南下想投义军。

有江州百姓认出我,默不作声。

再摸包袱,里面塞着几块发霉的干饼。

到临安时新帝已立,我才勉强落脚。

能赚钱的活我全干过。

冬天泡冰河里洗衣,满手冻疮溃烂流脓。

夏天闷在后厨刷碗,热晕了就被泼凉水激醒。

我给小乞丐两文钱,他嫌少,反手偷光我所有铜板。

为挣五个铜板,差点被骗进怡红院,是赵锦起救下我。

知我会画画,才安顿我去他叔父画店。

什么侯府小侯爷,锦衣玉食。

早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和他,早是云泥之别。

我猛地推开他:“沈太傅,请自重!”

他身体一僵,眼底情绪翻涌:“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我抬眼直视他。

“沈太傅,新婚快乐。”

真心实意。

他值得所有好。

所以以往是戏弄或真心,都不重要了。

沈砚走了。

夜风钻窗缝吹得烛火乱晃。

我一个人站在原地,腕上还残留他刚才滚烫的体温。

他是当朝太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觅得良配。

而我若被深挖,只是罪臣之女。

我们,不会再见了。

9.

“沈太傅让你去府上作画。”

掌柜正将一叠厚厚的银票捻得哗哗作响,眼睛几乎黏在钱上。

“他说你的画意蕴悠长,他对画道不精,邀你去府上解答一二。”

我:……

太子太傅,于画道不精,还有更烂的借口吗。

掌柜搓着手,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那股热切。

“姜姑娘啊,我早就看出你非池中之物,此番若飞黄腾达,到时可千万莫忘了我这引路人啊。”

那当初说我画技难登大雅之堂的人是谁?

“姜妙。”赵锦起一脸忧虑的看着我,“若不想去,便不去。外面都传,那位沈太傅性情乖戾,手段狠辣,连东宫太子都敢当庭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