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家，满头花白的妈妈正跪在我门前。
「你弟弟白血病了，求你去做个骨髓配型，好不好？」
周围邻居纷纷劝我，说捐个骨髓对身体伤害也不大。
可我却仍冷着脸拒绝了。
「白血病了，说明你们这些年没怎么积德呀，我去配型不是糟蹋了老天给你们的报应吗？」
1
我妈第一次带我去镇上那天，我开心地一大早就爬了起来。
天刚蒙蒙亮，我就做好了全家人的早餐，又喂了猪，喂了鸡。
最后给门口的大白狗放了饭，还偷偷摸摸给它放了几块馒头皮。
「大白，我妈要带我去镇上了，弟弟老说镇上好玩，有炸鸡，还有雪糕，等我回来，我就给你带鸡骨头吃。」
可我没吃上炸鸡，反而在人来人往的大商场里跟丢了我妈。
她让我站在门口等她给弟弟买球鞋，可一转眼她就没了影。
我攥着衣角，四处张望，最终还是张着嘴哇哇大哭起来。
商场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为我停留，最终还是带着堂姐来逛街的大伯母看到我，把我拉了过来。
「站在这给谁号丧呢？你妈呢？」
「我妈……我妈不见了。」
我哭得抽抽搭搭，眼泪鼻涕混在一块。
「哎呦，脏死了，自己擦擦。」
那天，大伯母把我带回了她家。
「给你弟媳打电话，让她来接孩子。」
大伯母把饭恶狠狠地摔在大伯面前的桌上。
「一家子都是什么人啊，不喜欢当初就不要生，生下来又扔了，算什么东西！」
「八百年不带孩子出门，出门就为了扔孩子，她王燕子也不害怕遭报应！」
「你小声点，孩子还在这呢。」
大伯有些不满地瞪了一眼大伯母，转头又摸了摸我的头。
「招娣，你大伯母乱说的。」
「阳阳，带妹妹去房间吃。」
堂姐没说话，牵着我的手去了房间。
可惜房间隔音太差，他们说话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我的耳朵。
「怪我说吗？她王燕子不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我能说吗？」
大伯又说了什么，转身急匆匆地拿来了电话。
「燕子，孩子不小心迷路了，我碰见给带回来了。」
「你给带回去吧，她年纪小，认错路很正常，回去别打孩子。」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大伯母立马喊了起来。
「放你妈的屁，我他妈缺心眼啊，还替你养孩子！」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把她领回去，我也把她扔出去，自己闺女都不心疼，等着谁心疼啊。」
说完这句话，门外噼里啪啦一阵响，接着又归于平静，只剩下大伯吧嗒吧嗒抽烟的声音。
窗外风刮得呼呼作响，我愣在原地，手脚都变得麻木。
原来我妈是真的想扔了我啊。
2
我在原地揪着衣角，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堂姐看我愣在原地的样子，把我抱进了怀里。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
忽然房门被啪的一声撞开。
大伯母冷着脸盯着我，从衣柜里揪出几件堂姐的棉袄。
「徐阳阳，哪个是你不要的？」
「招娣，你挑一个吧。」
堂姐轻轻摸着我的头，温柔地把我带到床边。
我吓得发抖，她比划了一下，最终拿起了中间的绿棉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