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姐姐默默起身收拾碗筷。外婆也缓缓站起,她的关节发出“咔哒”的轻响,像老旧的木器。“我去歇歇脚。”她说着,佝偻着背,一步步挪向里屋。
那扇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她的身影,却仿佛让整个屋子的空气更加沉重。
我立刻看向姐姐,压低声音:“姐姐……”
她猛地看向我,眼神复杂,有恐惧,有疲惫,还有一丝……陌生?她快速瞥了一眼里屋的门,然后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指了指窗外。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院子里有一个简陋的鸡舍,几只瘦骨嶙峋的鸡正在扒拉着泥土。
规则第三条:15点必须喂鸡。漏喂则当晚鸡不会叫三遍。
鸡叫是安全的信号。我必须确保它们会叫。
姐姐拿起一个破旧的木盆,里面有些麸皮和菜叶,示意我跟她一起出去。
走到院子里,阳光似乎都无法完全驱散笼罩在这片土地上的阴冷。姐姐将饲料撒在地上,鸡群围拢过来。
“你……也收到了?”我趁着鸡群啄食的嘈杂声,极低声地问她。
姐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她的手指甲缝里似乎有些黑色的污渍。
“你得小心。”她的声音沙哑,几乎被风吹散,“记住规则。尤其是……关于我的那条。”
规则第八条:姐姐已不是姐姐…天亮前必须找到她床下的铁剪刀。
我的心沉了下去。眼前的姐姐,似乎还保留着神智,但她提醒我这条规则,意味着什么?她是未被完全转化的姐姐,在向我求救?还是说……这是另一个陷阱?
喂完鸡,姐姐拉着我快速检查窗台。老旧的木窗台上积着厚厚的灰尘。
我们仔细查看,暂时没有发现血手印。但我注意到,有些窗棂的角落颜色暗沉,像是被什么液体反复浸润过。
3
回到屋内,姐姐开始忙碌一些简单的家务,扫地,擦桌子。她的动作熟练却麻木。我则借口帮忙,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家”。
泥土夯实的地面,墙壁是黄泥混合稻草糊的,已经开裂剥落。家具很少,且破旧不堪。
空气中始终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难以言喻的味道,像是尘土、霉味,还有一种极淡的、甜腻的腥气。
我的目光扫过厨房区域。规则第四条:如果发现食物突然增多或者有新的食物出现在厨房里,立刻销毁,并加强警戒。
那里只有几个空荡荡的瓦罐和一口大锅,看起来并无异常。
时间在压抑中缓慢流逝。15点一到,我立刻又去喂了一次鸡,确保它们吃饱,晚上能准时打鸣。
外婆一直没有从里屋出来,那扇门紧闭着。
日落西山,天色迅速暗沉下来。黑夜漫漫的浸透整片天空也覆盖了这个小院,带来的是一种无声的恐惧感。
姐姐点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豆大的火苗摇曳不定,将我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在墙壁上,仿佛有看不见的东西在舞动。
“该做晚饭了。”姐姐低声说,走向厨房。她掀开米缸,里面几乎见了底。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舀出最后一点米。
就在这时,外婆那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走了出来,似乎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些,但那双眼睛在油灯下更黑了。“乖孙们,今晚吃什么呀?”她慢悠悠地问,走到灶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