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入夜,萧墨泡在水中,冻得快要昏厥。
三个时辰已满,萧墨凝聚最后的意识爬上岸。
他浑身滴水,面色苍白,竭尽全力才游上岸。
路过主君院子时,他往里面看了一眼。
林远舟房中帐暖枕香,烛光在窗户上倒映林远舟和楚瑶的身影,楚瑶关切地喂他喝姜汤。
萧墨自嘲地笑了一声。
他这才意识到,楚瑶再也不爱他了。
泪水滑落,这是他为楚瑶流的最后一次泪。
半夜,萧墨发起高烧。
翌日,他神志不清。
清远趴在萧墨床边哭喊,却被楚瑶抱走。
萧墨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远州的小山村和林中的野果。
楚瑶靠在他身边,用树叶为他吹京中的曲子。
他向往京城,清远能在京城生活得更好,他向往与楚瑶共白首。
愿望太过美好,萧墨在睡梦中流下泪来。
迷迷糊糊之间,萧墨感到有人为他拭去眼泪,药的香气拂过鼻尖,入口却是苦涩。
是楚瑶吗?
如今的萧墨已不敢妄想。
挨过几日,萧墨退了烧。
他口干舌燥,声音嘶哑地喊着清远。
但清远没有出现。
仆人告诉他:“郡主说你的病气不能过给清远少爷,已将清远少爷过继到主君名下。”
萧墨大惊失色,顾不上穿鞋,赤脚跑去林远舟的院子。
谁都不能把清远从他身边带走!
清远跪在院里的角落。
他衣服脏兮兮的,脸蛋上有泥巴,头发不知几日没被人梳洗过,看上去像个小乞丐。
萧墨眼泪瞬间落下,他心疼地抱住儿子,“清远……”
清远看见爹爹,顿时哭了出来,“爹,我好饿……主君要我跪到什么时候啊?”
萧墨的心揪着痛,他捧着清远消瘦的脸蛋,哽咽道:“是爹来晚了!”
萧墨心中涌起怒气,闯进主君房中。
楚瑶正与林远舟用膳,见萧墨怒气冲冲,林远舟一拍桌子,骂道:“大胆!你这贱人怎敢打扰我与郡主用膳!”
萧墨上前愤怒地骂道:“你们怎么能在这里吃山珍海味,却让我儿子在地上吃残羹剩饭!”
林远舟气得颤抖,“本主君乃是堂堂丞相之子,你怎敢对我不敬!”
楚瑶眼神示意,仆人将萧墨踹倒在地。
“够了,萧墨,你别忘了在府中谁才是正夫。”
她冷厉说,“清远不小心打碎主君的杯盏,这才罚他。”
萧墨难以置信地看向楚瑶,“清远才三岁,只是一个杯盏,你竟忍心这样罚他?”
楚瑶眼神闪躲,不置一词。
林远舟扬眉吐气地说:“小野种不懂规矩,都是你这个做爹爹的没教好!现在他既已过继到我名下,我就好好教他到底什么是规矩!”
楚瑶面色阴沉,“萧侍君教子无方,冲撞主君,来人,家法伺候!”
第5章
家仆把萧墨拖去院中,挥舞板子,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背上。
第一板落下,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萧墨痛得闷哼起来。
第十板落下,萧墨后背麻木,他听到血肉黏腻的声音。
第二十板落下,萧墨已晕厥倒地。
他恍惚间想起几年前,他在远州的山中被毒蛇咬伤,毒素绞着他的筋血。楚瑶不顾危险,为他吸出毒血,自己中了毒。楚瑶嘴唇发黑,却扯出微笑,说:“只要你没事,我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