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她最柔软的地方，砸得她血肉模糊。
她张了张嘴，想辩解，想哀求，想问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明明说最爱她缠着他的样子。可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变成细微的、破碎的气音。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里没有了往昔丝毫的温度，只剩下一种急于摆脱什么的烦躁。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推开那扇沉重的门，走入外面浓重的夜色里。
门“咔哒”一声轻响，合上了。
也彻底关上了她的世界。
沈微僵在原地，很久很久。直到冰冷的空气刺得她皮肤生疼，直到桌上那些她花费了整个下午精心准备的菜肴彻底失去最后一丝余温，油垢凝固成惨白的颜色。
他总说她的爱是枷锁。
那他呢？
他骤然冷却的态度，他越来越多的晚归甚至不归，他手机里那些闪烁其词的通话记录，他衣领上偶尔沾染的、不属于她的陌生香水味……这些又是什么？
不是质问，不是争吵。甚至不是恨。
是一种更深、更无声的碾碎。将她所有的热情、期盼、乃至灵魂，都一寸寸碾磨成灰烬。
够了。
真的够了。
沈微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抱住自己。空荡的房子里，只有她一个人，连哭声都显得多余。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浸湿了冰冷的地板，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来极致的痛苦，真的是寂静的。
第二天，天色是阴沉的灰白。
陆允琛回来时，带着一身宿夜未归的微凉潮气和淡淡的、与昨夜不同的酒气。他扯开领带，眉宇间带着放纵后的倦怠，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准备应对新一轮哭闹质问的不耐。
然而，没有。
预料中的哽咽、控诉，甚至歇斯底里，全都没有。
房子里安静得异乎寻常。
是一种……彻底抽空了所有气息的安静。不再有她精心挑选的香薰味道，不再有她走动时细微的声响，甚至不再有那种他厌烦的、无处不在的“等待”的紧绷感。
空气是平的，死的。
他蹙眉，下意识喊了一声：“沈微？”
无人回应。他心里莫名涌起一丝慌乱，快步走进卧室。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柜里她的衣服不见了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衣架在轻轻晃动。梳妆台上，她的照片被倒扣着，旁边是一张折好的纸条。他手有些颤抖地打开纸条，上面写着：“允琛，我曾以为爱能填满所有遗憾，可你的冷漠让我明白，有些事，一开始就错了。我决定放手，还你自由，也还我自己一片天空。” 陆允琛呆立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他突然想起过往她的种种好，那些为他精心准备的早餐，那些生病时的悉心照料，那些温柔的笑容和无尽的爱意。可他却亲手将这一切都摧毁了。他疯狂地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这一刻，他才发现，失去她，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烦躁感更甚。他踢开脚边的鞋子，径直走向卧室，准备换衣服。或许这次她闹得格外久一些，躲在哪个角落等着他去找？
卧室整整齐齐，床铺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