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 年深秋的成都,浣花溪公园旁的一家咖啡屋里,老式收音机正循环播放着一首老歌。“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忍不住慢下了脚步……” 清甜温柔的歌声裹着拿铁的香气,漫过临窗的木桌,落在一位白发老奶奶的茶杯上。她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跟着旋律轻声哼唱,眼泪慢慢滑过布满皱纹的脸颊 —— 这是千百惠的歌,是她听了四十年的《走过咖啡屋》。
收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老奶奶却想起了 1979 年的台湾新竹。也是这样一个有晚风的夜晚,十六岁的钟兰蕊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快步穿过飘着蚵仔煎香气的巷弄。书包侧袋里,半角米白色连衣裙的蕾丝边偷偷露出来,那是她跟同学阿美借的,裙摆太短,早上还特意缝了两针。
“爸,我去同学家补习啦!” 她站在玄关换鞋,声音故意提得很高,手指却紧张地绞着书包带。父亲钟国明坐在藤椅上看《联合报》,老花镜滑到鼻尖,头也没抬:“早点回来,别跟人疯玩,明天还要考数学呢。”
钟兰蕊 “哎” 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跑,直到拐过巷口的榕树,才敢放慢脚步。她知道父亲的脾气 —— 这个在自行车厂当了二十年技术员的男人,一辈子信奉 “读书才是正途”,早就跟她说过:“女孩子家要好好读书,将来当老师、当文员,唱歌能当饭吃?别做白日梦了。”
可她就是喜欢唱歌。喜欢在 “星光西餐厅” 昏黄的暖光下,握着那支掉了点漆的麦克风,把心里的欢喜、委屈都唱出来的感觉。第一次去面试时,老板看着她穿校服的样子皱着眉摆手,是她红着脸恳求 “就唱一首”,才换来每晚两小时的驻唱机会,五十块台币,够她攒着买新吉他弦。
今晚的西餐厅格外热闹,穿西装的上班族、牵着手的情侣,把几张木质桌子坐得满满当当。钟兰蕊躲在后台的小隔间里换衣服,镜子里的女孩脸圆圆的,额前的碎发用粉色发夹别着,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星星。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隔间的门,小舞台上的聚光灯 “唰” 地打在她身上,台下瞬间安静了几分。
“大家好,我叫钟兰蕊,接下来给大家唱一首《甜蜜蜜》。” 她握着麦克风,指尖因为紧张沁出了汗。前奏响起的瞬间,她突然想起母亲早上塞给她的油纸包 —— 里面是两个卤蛋和一个饭团,母亲说 “唱完歌垫垫肚子,别饿着”。
歌声从她喉咙里飘出来时,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荔枝,清甜里带着点软乎乎的劲儿。穿西装的上班族放下了筷子,情侣们靠得更近了,连吧台后擦杯子的服务生,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唱到副歌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手里拿着棕色笔记本,正专注地看着她,笔尖在纸上飞快地写着什么。
那一刻,钟兰蕊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改变她的一生。她更不知道,多年后,自己会以 “千百惠” 这个名字,用同样温柔的歌声,让两岸的听众都记住 —— 有个女孩,把思念与热爱,都唱进了歌里。
第一届 新竹的星光
1979 年的台湾新竹,初夏的晚风总带着些稻田的清香,混着巷口阿婆卖蚵仔煎的焦香,飘进钟家那栋刷着米白色墙皮的老房子里。钟兰蕊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快步穿过狭窄的巷弄,书包侧袋里露出半角米白色连衣裙的蕾丝边 —— 那是她跟同班的阿美借的,裙摆有点短,她早上特意缝了两针,今晚要去 “星光西餐厅” 驻唱,绝不能让父亲发现。